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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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江彼心欢欢喜喜吃着蜜瓜，全然没有察觉任凯风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叽叽喳喳和他闲聊着：“可惜今天我小叔和哥哥都不在家，不然就可以在家和他们一起吃个午饭再回去。”

任凯风黑亮的瞳仁清澈无比，透着如清泉般的柔和，睨着江彼心弯成月牙尖端的眼尾，笑得懒散：“那就下次他们在家的时候我们再回来。”

“嗯，”江彼心咬了口蜜瓜，感受清甜的汁水漫过口腔滑入喉咙，“我敢打包票，我小叔和哥哥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任凯风侧眸睨着江彼心精致的侧脸，四月天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她那头天生茶棕色的微卷发在阳光下变成浅浅的金黄色，卷翘浓密的眼睫闪着微光，眨眼的时候扑闪扑闪的，似两把小扇子轻轻扇动任凯风的心尖。

任凯风没有接话茬，抬手揉了揉江彼心头顶，唇边漾着温吞笑意。江彼心包里手机铃声响起，江彼心从斜挎包里摸出手机，滑下接听键，声音清而脆，一开口自带撒娇意味。

“哥哥。”

电话那头是江北辰如朗月清风般温润的声音，裹挟着一丝紧张及担忧：“心心，新闻上说紫荆花园昨晚发生爆炸引起火灾，你现在怎么样？人没事吧？”

江彼心这才想起把沈知岳叮嘱过的先跟江北辰们汇报一下昨晚小区的爆炸着火事故，免得他们担心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回答道：“噢，哥哥，我没事，我忘了先跟你说一声了，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提醒道：“今天是你复查心脏的日子，你又忘啦？”

“噢，”江彼心一拍脑袋，满是懊恼，“不好意思，哥哥，我又忘了。那我现在过来？”

“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江彼心喊来司机吩咐道：“陈叔，王妈和连嫂帮我把行李收拾好后，麻烦您帮我送到我工作室交给我助理。”

“好的小姐。”

交待好事情，江彼心挽住任凯风胳膊，甜甜笑道：“咱们走吧，你送我去达安医院吧，我得回医院复查。”

任凯风点头应了个“好”，和江彼心并肩走出别墅大门。

车子疾驰在柏油路上，车窗外的风景呼啸着一一掠过，江彼心埋头看手机，江北辰发来的信息出现在通知栏：【外公会陪你来医院吗？】

【他不会来，我没跟他说。过后他念叨的话我会告诉他以后让我男朋友陪我来，他可以放心了。也省得你每次都得打印一堆假报告给他看（呲牙jpg.）】

一串长长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出现在输入栏，江彼心点下发送键，信息弹出去浮现在对话框。

医院里江北辰在走廊上靠墙站着，垂眸看着手机里江彼心发来的信息，那语气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尤其是句末那个呲着大白牙哈哈笑着的表情包让他的一颗心似被一缕缕丝线紧紧缠绕，难受滞闷得呼吸都困难。

沈知岳早年失去女儿，几年前又失去妻子，年纪也大了，谁也不敢让他知道几年后他又会失去唯一的外孙女的真相。因此关于江彼心的病情，所有人都瞒着他，从前他江彼心每一次复诊他都执拗着要陪着，江天佑和江北辰每次都只能打印假的检查报告单瞒天过海。

江北辰捏着手机盯了聊天页面片刻，深深叹了口气，在键盘上敲出一个【好】点击发送，而后收起手机，转身折回诊室。

江彼心拉着任凯风走进VIP诊室，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江北辰跟前冲他勾唇一笑：“哥，介绍下，这就是我男朋友，任凯风。”

江北辰冲任凯风微微颔首，挤出一抹浅淡笑意，礼貌伸出手与他交握：“任警官你好，我是心心的哥哥江北辰。”

任凯风同样微微颔首，回以他一个礼貌微笑：“江医生好。”

“来，坐好，”江北辰把江彼心摁在桌前的凳子上坐好，拿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哥哥先给你听一听。”

按照流程一番例行检查问诊过后，江北辰开出各项检查单：“走吧，做检查去，先去照心脏彩超。”

话落，领着江彼心和任凯风两人乘坐扶手梯来到三楼的B超室。江彼心拿着检查单走进去，任凯风和江北辰两人在外面等。

“江医生，”任凯风把江北辰叫到B超室外走廊尽头拐角处，压低声音问道，“心心的病......”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哽在喉头，想问的那个问题怎么也问不出口。

江北辰知道任凯风想问什么，眼神瞟向远方没有焦距，眼底满是落寞，薄唇轻启，艰难道出江彼心的病情：“心心从一生下来就患有三尖瓣闭锁心脏病，前前后后做了三次手术，虽然这些年经过积极的治疗和手术，预后效果挺好，基本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这个病是无法治愈的，不管是手术还是药物治疗，都只能控制她的病情，延长寿命让她多活几年，仅此而已。除非进行心脏移植，不然心心的寿命最多只剩十年......”

说到后面江北辰声音已经近乎哽咽，再说不下去，眼圈发红，而他叙述着江彼心病情的字字句句像一把尖刀利刃一下接一下的捅进任凯风的心脏，寒冷的刀尖刺着任凯风心底最柔软的一片地，汩汩的血顺着刀尖往外冒，任凯风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多希望得先心病的那个人是他。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怨怪上天，为什么要对那个坚韧阳光的女孩那么残忍，要让她从一生下来就患上这种病，受尽病痛的折磨，最后连像普通人那样长久的活着也无法。

二十岁从警校毕业踏入警局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到今年三十岁，长达十年的缉毒生涯，凶险万分如刀尖上行走的时候他没有过一句怨言，身中数枪一脚踏入鬼门关差点儿迈不回来的时候他依然没有一句怨言，过去的每一天他都对上苍充满感恩，感谢上苍每一次都让他化险为夷，与死神擦肩而过，让他捡回一条命，让他多活一天，又多了一分与毒贩抗战到底的机会。

可是今天，他怨，他对上苍充满埋怨，怨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让江彼心承受这样的病痛，为什么不能让她像普通人一样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江北辰看到任凯风眼眸里的光逐渐黯淡，然后消失，接着浮上一层隐忍与心疼，还有与他一样的深感无力。他从任凯风眼底复杂的情绪里看出他对江彼心的在乎、紧张，江北辰心间滑过一丝安慰，好歹，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疼爱江彼心的人，好歹，在她所剩不多的最后几年时光里，拥有了属于她的幸福。

江北辰伸手拍拍任凯风肩膀，喉头发紧，声音里透着苦涩：“心心快检查完了，别让她看见。她不喜欢看到我们为她的病而难过。”

江北辰话落，任凯风敛起沉重的思绪，唇角换上如常的温润笑意，刚好江彼心拿着报告单从B超室里出来，像小兔子般三两下窜到两人面前，把手中单子递给江北辰：“哥哥，检查结果。”

江北辰接过报告单，没有急着看，领着江彼心往电梯口走，带她继续做余下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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