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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卿忽然脸色大变，忙忙掩住嘴，不敢说出心事。即使活了两辈子，即使这事与她八竿子不相干，可，哪怕只是想一想，她都觉着自心底陡然升出一股子寒意来。苏先生微微颌首，似是明白赵长卿心中所想，温声道，&ldo;我也这样认为。&rdo;仁德亲王一家子的死肯定与陛下有关。说什么时疫，无非是面儿上好看罢了。苏先生并没有再解释什么，有许多事，全靠自己领悟。悟，就仿佛推开一扇从未开启过的大门。一个人，能走多远，端看他的悟性如何。这就是皇权吗？赵长卿冬至吃过饺子，梨子便打算回边城了。平日里嫌他哥絮叨，可他哥要走的时候，梨果又是一千个舍不得，道，&ldo;你一个人可怎么过年？过了年再回吧。&rdo;梨子翻个大白眼，&ldo;我一个人还过不了年啦？放心，没你我照样吃得下饭。等明年你春闱我再来，家里还有许多事呢。&rdo;梨果气道，&ldo;这都要走了，你就不兴说几句好听的。&rdo;梨子敲了弟弟脑门一下子，挺直了身板儿拿出兄长的气派，道，&ldo;吃老子喝老子的，你怎么不给老子说几句好听的？&rdo;梨果心里最牵挂的就是他哥，可不知为什么，肚子里多少好话，见了他哥硬是说不出来。梨果想了想，说，&ldo;你着紧的寻个媳妇吧。来帝都前我把你的亲事托给赵大婶了，赵大婶一准儿放在心上的，你瞧着有好的就成亲吧。&rdo;他哥这样子，非得有个嫂子他不能放心。梨子啧啧道，&ldo;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婆婆妈妈的老娘们儿脾气？我的事你不用管，老实的念书，明年考个进士出身，我才好给你张罗媳妇。&rdo;&ldo;你还是先顾自己吧。&rdo;梨果论口才不比他哥，索性也不在口齿上较劲，过去翻看他哥的行礼，问，&ldo;哥，你是坐车还是骑马啊？&rdo;梨子道，&ldo;当然是骑马，这会儿天也不算冷。&rdo;&ldo;帝都都得穿棉的了，边城肯定要穿裘衣皮袍。&rdo;梨果道，&ldo;这些衣裳薄了，得买几件厚的才行。&rdo;梨子道，&ldo;我叫伙计们帮着预备就是，他们走惯了远路，知道要准备哪些。&rdo;梨果道，&ldo;伙计可知道什么，他们就是出门，东西也是家里婆娘预备。要是有个媳妇，这些事哪里用男人操心。&rdo;&ldo;我求你了，快啰嗦死了。别总是&lso;媳妇这个&rso;&lso;媳妇那个&rso;的，等你中了进士，哥哥弄个女人给你开｜苞。&rdo;梨子担忧的问，&ldo;果儿啊，你是不是憋得狠了？哥以前教过你的，你要实在不喜欢用手，你身边的小玉儿不错，你就收了她在房里也没啥。&rdo;梨子不是个想不开的人，自从家里有了银子，他从不委屈自己，更不会委屈到他弟弟，梨果早就过得正经少爷的日子，身边丫环小子不缺。梨果已经气的再不想跟他哥说话。梨子十分发愁，因为晚上梨果就抱了被子跟他一起睡。当然，这是兄弟感情好的证明，梨子非常理解他弟弟对他的敬仰与依赖，他还挺想跟他弟弟聊一聊天说一说话的。结果，他弟弟来是来了，板着脸往床上一躺，屁都不放一个。你跟他说话，他就像聋子一样也不应你一声，弄得梨子很是苦恼。梨子与赵长卿一咏三叹的抱怨，&ldo;梨果大了，越发别扭。哎，真叫人惆怅啊～&rdo;梨果不与人说他哥的坏话，可是梨果打心里觉着，他哥实在太二百五了有没有，一点儿都看不出他难舍的心事。梨子回程的穿戴行礼赵长卿早吩咐丫环预备了的，一应挡风的厚衣裳，连带着貂皮帽、大毛围领、厚料子大毛披风、以及毛耳罩、还有骑马时腿上防风的皮腿套，从梨子的到伙计的都备了两套，路上还能有个替换。梨果更是定了主意，悄悄与他哥道，&ldo;媳妇也不能随便找，哥你要找的话，要求也别太高，像卿姐姐这样的就好。&rdo;梨子咂巴咂巴嘴，上下打量他弟，&ldo;你这要求还不高呢。行，就照着你卿姐姐这样的，你给我找一个吧，我不挑。&rdo;梨果道，&ldo;等我看到跟哥你说。&rdo;知道他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就好办了。分别在即，两兄弟自有许多私房话要说，梨果是头一遭出远门来帝都，梨子不放心才一道跟了来。于梨果，这是兄弟两个头一遭分开过年，以往家里过年的东西都是他看着置办，如今他哥一人在老家，还不知怎么过年呢。梨果也不再赌小脾气，两人絮絮叨叨了大半夜，梨果想着他哥明日要骑马赶路，梨子怕耽搁了弟弟的精神念不好书，方各自不言，渐渐睡去。第二日，梨果一直送他哥出了城，还要再送，梨子道，&ldo;要不你干脆跟我回边城算了。&rdo;梨果想了想，认真的说，&ldo;要不我跟哥你回老家，过了年再来春闱是一样的。&rdo;梨子笑骂，&ldo;滚！&rdo;对着来送他的人拱一拱手，便策马扬鞭而去。年前，赵长卿收到了娘家和婆家的信，赵勇升了正五品千户，家里一切都好，只是赵蓉仍是不肯成亲，凌氏颇是苦恼。另外就是惦记赵长卿、赵长宁姐弟，余者并无他事。夏家的信亦是报喜不报忧，只是叮嘱二人好生注意身子，再者就是让夏文安心备考，不必记挂家里。还有凌氏写给苏先生的信，在一起十几年，不是亲人也仿似亲人了，凌氏自有许多话与苏先生说的。苏先生对赵长卿道，&ldo;你母亲托我给你调理身子。&rdo;凌氏始终在担心长女的肚皮。赵长卿自己也急孩子的事，不过，她向来通达，道，&ldo;如今相公天天熬神念书，再说，儿女多是天意，想必是时机未到。&rdo;苏先生只是提一句，看赵长卿自己心里有数，便转而说起过年的事来，尽管是租来的房子，庭院也要打扫干净，换了桃符，贴上剪纸、对联，祭过各路神仙，然后就是过年了。赵长卿预备了相熟几家的年礼，趁着年前与夏文一并送了去。自郑家回来，夏文道，&ldo;我看郑大人似是不大高兴。&rdo;赵长卿道，&ldo;郑大人不高兴，恐怕是公务上的事。&rdo;只是，能让郑大人大年下的将&ldo;不高兴&rdo;挂在脸上，恐怕不是一般的不高兴。说来，郑大人不高兴，还是因九月联名上书之事起。联名上书的事已经解决了，就是夏文几个挨黑棍的事，年前帝都府也给出了审查结论，原是国子监一位学子雇凶揍人，最终结案是，取消这位国子监学子的功名，永不许科举。一时轰烈的联名上书之事就此结束。对于帝都府的结论，郑大人并没有表示异议，便是昭文帝也没再往深里追究，昭文帝道，&ldo;学子热血，关心国事，朕明白。朕也没有不许他们说话，只是，如今他们还年轻，当以课业为要。明年便是国家抡才大典，朕等着择栋梁之才以安天下。&rdo;昭文帝此话一说，彭老相爷便提起被关在监察司的二百五十一名举人的事，彭老相爷的意思也很明白，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误一届便是三年，举人们哪里误得起。监察司林随大人立刻表示，&ldo;案情复杂，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查清楚。&rdo;彭老相爷道，&ldo;既然案情复杂，不如移交三司会审。&rdo;林随神色一冷，冷声道，&ldo;监察司的事，就不劳彭相操心了。难不成，内阁的事还不够彭相忙的，彭相这只手还要伸到我监察司来不可？&rdo;彭老相爷何许人也。此乃陛下做皇子时的师父，今上登基后，彭相掌内阁，一辈子君臣相得，岂容林随这般嘲讽？不待彭相开口，已有无数人要讨伐监察司。郑大人的话最中肯，郑大人道，&ldo;明年就是春闱，那些举子们苦读多年，若误这一科，就又要等上三年。陛下惜才爱才，心胸宽广，国子监之事尚不肯多加责斥他们。如今彭相问林大人，无非是记挂那些被抓进监察司的举人们能否按时明年春闱罢了。全然一片公义之心，林大人何需咄咄逼人？彭相身为百官之首，他若不问，我反要说他畏事瑟缩。如今他问了，也问的光明正大、赤诚坦荡！此方是一朝相辅大义之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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