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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分家以来凌腾成长许多，他面色没有半分动容，直接道，&ldo;卿妹妹，今日天晚，你一个姑娘家出来，不好留你太晚，你先回去，莫叫姑妈惦记。待我休息时，我去给你们老太太、姑妈、姑丈请安。&rdo;说完，不容凌二太太说话，起身牵着赵长卿的手送她到大门口，直看她上车，凌腾挥挥手，道，&ldo;妹妹放心，我必不令姑妈妹妹难为的。&rdo;赵长卿点点头，并不与凌腾客气，亦不说什么虚应的话，笑，&ldo;外头冷，表兄没穿厚袄，赶紧回去吧。&rdo;凌腾看着赵长卿的车走远，方折身回家。凌二太太已然拿了件大袄追出来，劈头扣在儿子的脑袋上，一径唠叨道，&ldo;这都快中秋了，一天冷似一天，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单衣就出来，万一冻着如何是好！&rdo;凌腾应景的打了个喷嚏，凌二太太直接把他拦腰一抱，夹在胳吱窝里，快步回了屋里，又高声吩咐凌三姐，&ldo;赶紧去厨下，给你弟弟烧碗红糖姜汤水来，我看他是着了凉！&rdo;凌三姐嘟嘟囔囔，&ldo;总是使唤我，娘你什么时候能买个丫环回来啊！&rdo;凌二太太骂，&ldo;正事不顶用，只这些废话就有你了！快点去！&rdo;凌三姐不情不愿的跑去厨下烧红糖姜丝水，凌腾裹着大袄子，叹道，&ldo;娘，你莫忙，我有话想跟你说。&rdo;凌二太太是真心偏疼这个儿子，又最不喜欢儿子身上的酸气，递了杯温水给儿子，不耐烦的问，&ldo;你又要与我说什么！要是你姐去你姑妈家念书的事，你就莫跟我说了！这事，我已经定了的！你也不想想你姑妈多么的偏心，你大舅舅捐差使用银子，你姑妈整整拿出了二十五两！&rdo;凌二太太两只手比划着，瞪圆了眼睛，一脸的愤怒，道，&ldo;都是她的兄弟，她什么时候对咱家这样大方过！再没有这样偏心的小姑子！叫你姐去她家里念书怎么了！都是先生讲课，长卿一个人听也是听，多一双耳朵听也是听！难道你姐去听一耳朵还得拿银子不成！这银子还不知是到了先生兜里，还是到了你姑妈兜里呢！&rdo;凌腾耐心的听母亲抱怨了一大通，好听难听有理无理的都耐心听了，直待母亲无可抱怨了，凌腾方慢调斯理道，&ldo;母亲说姑妈没有对咱家大方过，母亲知道等闲人去学里念书，一个月要多少束休吗？&rdo;&ldo;像我这样的蒙童，去秀才家的蒙学，最便宜一月也要一两五钱银子。若是举人家的蒙学，起码要二两往上。&rdo;凌腾道，&ldo;朱家族学现在教我的先生就是举人，而咱家是一两银子不用出的，中午学里还免费管顿饭。母亲素来精明，只管算一算，这一里一外每年咱家省下多少银子来。&rdo;凌二太太高挑着眉毛，&ldo;这都是你外祖父给你安排的。&rdo;&ldo;母亲莫说这样的话，外祖父如何跟朱家有关联。都是姑丈替我去走动，赵家老太太在朱家老祖宗面前替我说了话。&rdo;凌腾喝口水，心平气和道，&ldo;初时我刚到学里，我又不姓朱，难免被学里朱家人看不起的。我因怕母亲知道了伤心，便一直没有同母亲说。还是去岁，朱家老祖宗过大寿，卿妹妹带着我去给朱家老祖宗拜了寿，与她家六房嫡孙认了个面熟，说了几句话，在学里才好些了。母亲扪心自问，姑母对咱家如何？&rdo;凌二太太顾不得说凌氏如何，只管问儿子，&ldo;莫非学里还有人欺负我儿不成！&rdo;一掌拍桌角，恨声道，&ldo;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崽子！你只管跟我说，我明儿同你一道去，不揍出他蛋黄来！&rdo;凌腾淡淡道，&ldo;哪个新去的小学生不是如此呢？好在如今我都已经与同窗相熟，先生又格外看重我，母亲不必担心。&rdo;凌二太太叮嘱儿子，&ldo;万不能受人欺负，有事只管跟娘说！&rdo;凌腾带着一丝傲气道，&ldo;我一个男人，哪里要母亲为我操心。若只能受人欺负，那是我无能，活该被人欺负的。&rdo;凌二太太听着就笑了，&ldo;你算哪个男人！&rdo;搂了儿子在怀里，心里有说不出的喜爱，&ldo;你如今年纪小，有些小子坏极了，看你小就寻觅你，咱万不能吃亏的，知道不！&rdo;凌腾心下轻叹，点头应了，问，&ldo;我跟母亲说的事，母亲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rdo;凌二太太叹道，&ldo;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一身的酸脾气，跟你祖父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do;狠戳儿子额角一记，凌二太太道，&ldo;难道你老娘是个蠢的！你一个奶娃子明白的理，你老娘就不明白！&rdo;&ldo;如今你姑妈家有这样的便利，咱们去沾些可怎么了！我还是不想你姐姐沾光识得几个字，念得几句书，日后说出去也体面！&rdo;凌二太太道，&ldo;你甭一门心思的偏着那卿丫头！小小年纪，也不知哪儿生来的那些心眼子！嘴里的舌头一条顶别人三条，直恨不能把我顶死！&rdo;凌腾笑，&ldo;母亲什么都明白。我姐一样的心灵嘴巧，你只觉着受用，卿妹妹但凡不顺着母亲说话，就顶着您了。&rdo;凌二太太眼角一挑，带出几分厉害，道，&ldo;你姐不过是有口无心，嘴里会说，实际上没心没肺，话说不到点子上，心思也用不到点子上。这个卿丫头可是不一般，先时我也给她一幅乖相糊弄过去了，你只想想你姐在她身上吃了多少亏吧！要不是她，咱家还分不了家呢！&rdo;凌腾道，&ldo;既然母亲知道她厉害，何苦要招惹她。还有我姐也是，母亲别一心偏着她，只管将心里细想，哪回不是她没理。&rdo;&ldo;这也不是我偏着卿妹妹，母亲比我更明理，这世上，比咱家厉害的人家多的是。没有别人总吃亏，光叫咱家占便宜的道理。大家在外头，总要讲一个&lso;理&rso;字。&rdo;凌腾温声道，&ldo;母亲拿着姐姐是个宝，那是我亲姐姐，我难道会拿着姐姐外道。同样的道理，卿妹妹也是姑妈的亲生女儿，母亲待姐姐什么心，姑妈待卿妹妹什么心。&rdo;凌二太太冷笑，&ldo;你算了吧。我拿你们兄妹当眼珠子，你怎么知道你姑妈呢？&rdo;想都没想，便把当年的隐秘说出来，&ldo;当初，你姑妈生长卿的时候，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长卿本该是有个弟弟的，只是那孩子没福，生来就夭折了。&rdo;凌腾并不知此事，惊道，&ldo;还有这种事？！&rdo;&ldo;可不是么。&rdo;凌二太太几分恶意又几分嘲弄，讥笑道，&ldo;你姑妈为那个儿子可是险些哭断了肝肠，长卿小时候也邪性，没吃过你姑妈一口奶，你姑妈也嫌她嫌的厉害，直说生来就是讨债的！这是如今你姑妈又生了宁哥儿蓉姐儿，长卿也大了，懂得讨她喜欢，她方对长卿和缓了颜色。&rdo;凌腾道，&ldo;按理，这也怪不得卿妹妹，她可知道什么呢。&rdo;凌二太太正对赵长卿满肚子的气，恶狠狠道，&ldo;哪个不关她的事？龙凤双生，多吉利的事，怎么弟弟就命短，单她这样千伶百俐的活蹦乱跳，说不得是她命硬克了她兄弟！&rdo;凌腾皱眉，&ldo;娘，你做舅母的，可不好说这话！&rdo;正说着，凌三姐端了热腾腾红糖姜水进来，笑道，&ldo;就在自己家里说说，看你这一脸紧张的，谁还出去说了！少爷，赶紧喝吧！&rdo;凌腾让道，&ldo;姐姐也喝。&rdo;凌二太太笑，&ldo;你休要理她，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早自己在厨房喝了一溜够！&rdo;凌三姐笑，&ldo;难道我不是娘亲生的，喝口红糖水还要娘你唠叨个没完！&rdo;凌二太太拉她坐下，拢着女儿黑鸦鸦的头发，瞅着女儿愈发清秀的脸庞，真是越看越爱，笑，&ldo;你要喝就喝，只管端来屋里喝，我自己亲闺女，当娘的哪儿能连口糖水都舍不得！&rdo;凌腾小口小口的喝着糖水，凌三姐指着他问，&ldo;娘，这叛徒都跟你说什么了！&rdo;凌腾顿时一口糖水呛气管了，扶着桌子咳个不停。凌二太太一面给儿子顺气，一面笑骂女儿，&ldo;你非得赶你弟弟喝水时说这些话！&rdo;凌三姐伸手去给凌腾擦擦嘴，哼两声道，&ldo;肯定是这小子不叫我去姑妈家上学念书！我猜都不用猜的！&rdo;凌腾喝口温水漱漱口，将帕子还给凌三姐，道，&ldo;不是不叫你去，是你不能这么赖着去占姑妈家的便宜。卿妹妹列的单子我也看了，文房四宝咱家还有，当初我进学时，姑妈送了我一套，祖父也给我了一套。我用的是祖父给的，还有姑妈送的没用，给你用就是。蒙学的书不必买，有我先时用的给你。只需娘给你买些画画用的东西，再拿一两银子，备份薄礼给先生，你再去。&rdo;凌二太太与凌三姐不愧母女，异口同声道，&ldo;那得多少银子！&rdo;凌腾摆摆手，&ldo;不只是银子的事。母亲想一想，若是咱家一个钱都不出，大舅母那里就交待不过去，姑妈也是万不能应的。都是侄女，本就该一视同仁。&rdo;&ldo;母亲也不要打着直接把姐姐送去的主意，朱家老祖宗的生辰就在十月，去年我和姐姐跟着卿妹妹进去的，今年母亲只管去得罪姑妈，到时随便一句话搪塞给咱们，不带我和姐姐，我倒是无妨，反正学里我都熟了。倒是姐姐，母亲与姐姐一心都想着在宴会上多认识几个有本领的人，若这回姑妈不带姐姐去，吃亏的是谁？&rdo;道理说不通，凌腾直接蛇打七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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