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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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渝给噎了一下子，不动声色，懒洋洋的拉开嗓子，&ldo;擦就擦完，这是做甚？&rdo;赵长卿认真道，&ldo;楚哥哥现在大了，咱们不能再似以前那般随意，上回上元节咱们一起出去吃饭，母亲就说以后不能跟男孩子出去喝酒了。&rdo;楚渝把自己的手帕铺在青石上，拉赵长卿坐下，语重心长道，&ldo;你才几岁，不用这样拘谨。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你们轻松的时节也就这几年了，待以后嫁人生子，有了丈夫儿女，哪怕再想这样松快一回，想来也没有这样的空闲与心情了。&rdo;&ldo;卿妹妹，你过日子很努力，也很细致，不过，你还没有完全学会享受生活。&rdo;楚渝温声道，&ldo;人这一辈子，不是念许多书、女红厨艺出色就能过得开心的。卿妹妹，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按着大多数人的看法来生活吗？&rdo;赵长卿道，&ldo;人们都这样过，可见是没错的。&rdo;楚渝微微一笑，&ldo;不对，你看这世上，大多数人过的都是庸碌的日子，可见，大多数人遵循的，不过是庸人的思想。&rdo;说着，不待赵长卿反驳，楚渝便摆摆手道，&ldo;我不是叫你特立独行与众不同，而是想给你一点建议。咱们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在心里，是没把你当做外人的。我这样说，没夸张吧？&rdo;赵长卿忙道，&ldo;我也是把你当做哥哥的啊。&rdo;&ldo;你这话言不由衷，如果你真把我当做你哥哥，你会连给我擦个汗都避嫌吗？&rdo;楚渝叹口气，带了几分伤感道，&ldo;别说什么男女大防，我多大，你才几岁，咱们两个且论不到男女大防上去。你这样，分明是把我当做外人。&rdo;要说赵长卿本身还是内心良善的小姑娘，竟然被楚渝长嘘短叹的叹出不少愧疚感。不过，赵长卿也不是白活了这些年，她道，&ldo;要不是把你当做哥哥，我也不会给你做那许多荷包手帕啊。&rdo;说着，她还扯出凌腾做了回挡箭牌，&ldo;就是我舅家表兄，我都没给他做过。&rdo;楚渝心下暗喜，面上装模作样的问，&ldo;就是你凌家的那个表兄啊？&rdo;&ldo;是啊。&rdo;赵长卿很实在的说，&ldo;除了我家里的长辈，就给你一个人做过。&rdo;楚渝内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他深谙徐徐图之之策，展颜一笑，曲指敲赵长卿额角一记，&ldo;这还差不多，总算哥哥没白疼你这许多年啊。&rdo;赵长卿回手敲他一记，&ldo;快走啦！真是不中用，才走了这几步就走不动，你不是故意的吧！&rdo;竟然被说不中用……楚渝愤愤，&ldo;个没大没小的丫头，你说谁不中用？&rdo;赵长卿起身，咯咯直笑，&ldo;还没器量，我就开个玩笑，也值当当真？&rdo;楚渝把赵长卿坐过的手帕捡起来，死皮赖脸的装娇弱，&ldo;过来给我当手杖扶一扶，这路难走的要命。&rdo;赵长卿眯起一双杏眼，上下打量楚渝，怀疑地，&ldo;来之前难道你没打听好路线？&rdo;楚渝一脸苦恼，&ldo;这不是要抄近路么，这条小径我也是第一回走。&rdo;赵长卿依旧不大信，道，&ldo;我都不觉着累，楚哥哥怎么会累成这样，不是装的吧？&rdo;楚渝惯来会戏弄人。楚渝拍赵长卿马屁，&ldo;妹妹你不是天赋异禀么。&rdo;赵长卿只好道，&ldo;那就再歇一歇吧。&rdo;&ldo;没事，也歇得差不多了，走吧。省得你再说我装！&rdo;楚渝不肯歇着，结果，走了没多久就慢慢落在了赵长卿身后，而且伴随着呼吸愈发急促，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赵长卿想着再歇一会儿，楚渝不知发了哪门子牛心，死活不肯歇，还说不能在小丫头面前丢脸、绝不能被人怀疑人品之类的话。&ldo;要不是你以前常糊弄我，我也不会随便怀疑你。&rdo;赵长卿简直难以理解楚渝的古怪脾气，长叹一声道，&ldo;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难道就不丢脸啦！&rdo;楚渝勉勉强强滴表示，&ldo;那我也不用歇，要不，你扶一扶我好了。&rdo;赵长卿一拍脑门儿，笑，&ldo;亏得你提醒，我倒笨了！&rdo;楚渝心花怒放，伸手就要去扶赵长卿的肩，不想赵长卿回身一跃，楚渝手没搭上赵长卿的肩，反是险些闪了自己的老腰。赵长卿快走两步，手脚俐落的爬上山畔，寻了一株腕粗的野生小树，轻轻一折，就折断了。然后，赵长卿用白嫩嫩的小手轻松的除去了小树上的旁枝，比较了下高矮，再截去一段后，笑眯眯的递给楚渝，双眸弯弯，脆生生道，&ldo;楚哥哥，你拿这个当手杖，可不就轻松多了么！&rdo;真是……楚渝到底是强横的实力派演技，面对赵长卿天真漂亮的脸孔，楚渝哪怕憋闷的心里想喷血，他依旧微笑的接过赵长卿为他做的手杖，试了几下，诚心诚意的夸赞赵长卿，&ldo;果然好使的很。&rdo;赵长卿用帕子给他擦一擦脸上的汗，笑容如同清晨的小露珠，&ldo;走吧。&rdo;楚渝只觉满心烦躁都随山中清风远去，他依旧走的不快，也死了趁着周身无人占人家姑娘便宜的心，沿路同赵长卿介绍山间许多树木的种类，偶尔还会遇到野兔山鸡跑过，楚渝连山鸡的品种都知道。赵长卿则认得许多春天的山菜与药草，楚渝笑，&ldo;要是咱们两个的话，在山中住两个月估计都不会饿死。&rdo;赵长卿道，&ldo;怎么可能饿死？山中有这许多吃的呢。我听祖母说，有一年蛮人打进边城来，许多人就是躲到了山里来才活了性命。&rdo;两人说着话，到将将中午时才到了楚渝说的风景极好的地方。的确风景极好，杏花掩映之中，一眼清泉在花阴中闪烁着粼粼水光，另一侧则是壁立千仞，青山巍峨。在这杏林之中，青山脚下，清溪环绕间，三间木屋格外的朴拙可爱。赵长卿原地转了个圈，&ldo;不枉走死走活走这么久。楚哥哥，你累不累，赶紧坐下歇会儿吧。&rdo;楚渝道，&ldo;屋子里有茶具，你去搬出来，咱们煮茶喝。&rdo;&ldo;嗯，那你歇着吧。&rdo;赵长卿进去搬东西，楚渝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赵长卿搬茶具还有专门用来煮茶的红泥小火炉，还有煮茶的茶具，楚渝张开两把湘竹躺椅，又去提水。赵长卿跟在一畔，道，&ldo;水可真清啊。&rdo;&ldo;这小湖里的水是山中清泉形成的，这泉就叫杏花泉，非但清澈，还有淡淡的甜味，你尝尝就知道了。&rdo;楚渝汲上一桶清水，用水瓢舀了些递给赵长卿。赵长卿尝了一口，咂吧一下，笑，&ldo;嗯，果然是甜的。&rdo;楚渝笑，&ldo;甜也不要喝生水，今年的明前茶已经下来了，我带了来，咱们正好煮些茶喝。&rdo;&ldo;好啊。&rdo;楚渝细心的煮水，赵长卿四下跑去观赏春景，楚渝也不去管她，不一时待水煮滚，赵长卿不见了踪影。楚渝侧耳听了听，起身去寻赵长卿。楚渝武功高强，刻意没发出什么声音，他悄悄过去一瞧，险没喷笑出声：赵长卿正臭美的在杏花林中跳舞。要说苏先生对赵长卿的教导，当真是尽心竭力。在赵长卿小一些的时候，苏先生还教导过赵长卿跳舞。赵长卿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没跳过。今天到如斯美景之中，赵长卿心情雀跃，想着楚渝在煮水，又没人瞧见，就自己悄悄的跳了一回。结果，楚渝偷看到，险些笑晕。赵长卿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从荷包里取出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对镜理理妆，还自恋的眨眨眼，再把小镜子收回去装好，这才笑眯眯的往回走，抬眼就看到站在杏花树下，含笑望着自己的楚渝。饶是赵长卿觉着自己现在心理素质不错，也羞的脸上微红。楚渝拊掌赞道，&ldo;跳的不错，哎呀，卿妹妹还会跳舞啊，我都不知道。&rdo;赵长卿摸摸脸，咳一声，很有些不好意思，&ldo;以前先生教我的，还是头一回跳。楚哥哥怎么不叫我一声？&rdo;&ldo;看你跳的入神，喊了两声你没听到啊。&rdo;楚渝随口一诌，赵长卿脸颊更红，楚渝笑，&ldo;很好看啊，害羞什么。要是早知道卿妹妹这样会跳舞，早该跳给我看啊。&rdo;&ldo;那多不好意思。&rdo;赵长卿笑，&ldo;我是胡乱跳的。&rdo;&ldo;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rdo;楚渝笑，&ldo;卿妹妹喜欢这里，可见带你来是对的。&rdo;赵长卿笑，&ldo;嗯，很喜欢。&rdo;楚渝亦是一笑，&ldo;下次还带你来。&rdo;两人回去后，楚渝煮的水有些冷了，就要倒掉重煮，赵长卿举着杯子道，&ldo;楚哥哥，给我倒一盏，有点渴了。&rdo;楚渝道，&ldo;温凉正好入口。&rdo;给赵长卿倒一盏后，楚渝重新煮水。在冷热相宜的春风中享受香茶，实在惬意至极。赵长卿往长椅上舒舒服服的一躺，大约觉着很是受用，懒洋洋的哼吱两声，裙下一双绣迎春花的可爱绣鞋露出大半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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