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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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我捏着手指，别过眼看向窗外。

&esp;&esp;“再过两月是我的生辰。”

&esp;&esp;我记得，不可能会忘。因为自我十四岁知道他的生辰起，每年我都会为他祈福，每年都会为他挑选寿礼，不论在不在他的身边。

&esp;&esp;“你不是……不喜欢过生辰吗？”我迟疑了片刻，仍是嗫嚅问出口。

&esp;&esp;他桌案上至今放着的那本书，正是我在他生辰之时送给他的。彼时他说不喜欢过生辰，苦口婆心地劝我不要再为他费心备礼。

&esp;&esp;“如今我喜欢了。”他凝视着我，声音有些喑哑，像刻意压低过的，“你……还会送我寿礼吗？”

&esp;&esp;明人不说暗话，他如今身份不同了，我却身无分文，倒是想送，只是买不起什么他能瞧得上眼的。

&esp;&esp;不似在柳州的时候，与他隔着千山万水，又不会当面真的送他。因此编个蚱蜢、抄本经书都是我自己的心意。如今不同了，我想他也瞧不起我送的那些东西，我还是不要再丢人现眼了罢。

&esp;&esp;我摇头，“不了罢。我瞧你什么也不缺啊。”

&esp;&esp;他凝视着我，欲言又止。像一条忽然溺水的鱼。

&esp;&esp;我无法揣测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看见他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抿了口茶水，才能与我继续交流，“我想吃长寿面。你给我做一碗好不好？”

&esp;&esp;“不瞒你说，我这些年厨艺仍是没什么长进。倘若又把握不好盐的分量……”我想起他寿辰那晚，我煮的长寿面因放多了盐而被他嫌弃，最后只能自己默默吃掉，忽觉嗓子有些涩。

&esp;&esp;抬眸见他仍以询问的目光凝视着我，我皱起眉回他，“我也不想再吃那样难吃的面了。你让后厨的……”

&esp;&esp;“我吃。”他果断回我，直接制止了我将“厨娘”两个字说出口，“你煮便是，煮成什么样我都吃。”

&esp;&esp;我觉得八成不可信。毕竟当年在我煮之前，小春燕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在尝了一口之后，他便一心教唆我赶紧倒掉。

&esp;&esp;我倒也不是怪他，毕竟，那是真的很难吃。若不是谁说长寿面不吃完便不能让被祝福的人长寿，我也是不会傻到吃得干干净净的。

&esp;&esp;“你让后厨的厨娘给你煮，稳妥一些。”我执意将方才未尽的话讲完。忽觉有些过分，他不过是想吃一碗故人做的面罢了。

&esp;&esp;背井离乡在朝堂混迹这么些年，他大概很想念家乡的味道。

&esp;&esp;于是，我又补了一句，“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esp;&esp;他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我补的这一句有任何变化。我看见他的喉结微滑动，紧接着，他又抿了口茶，回了我一字，“好。”

&esp;&esp;随后，我与他共渡沉默，相对无言。

&esp;&esp;多年以前我也曾遥想过，会不会有朝一日与他无话可说。那时我喜欢他喜欢得已私自定下他的余生，不允许自己与他无话。

&esp;&esp;现在想来甚是可笑，他的余生，我这样的怎配得上。他值得最好的。

&esp;&esp;马车行驶不久，车夫刹缰，禀道，“大人，醉香楼到了。”

&esp;&esp;我微一愣，转头看向景弦，他也正凝视着我。不为别的，醉香楼，正是当年我为换十两银子给他捧场，生生与别人吃到吐的那家酒楼。

&esp;&esp;他先下的马车，转过身伸手接我。我却不敢搭他的手，只扶着门自己走下来。

&esp;&esp;他的手在半空中微滞，随即僵硬地放下。

&esp;&esp;我实在无意让他尴尬，“我……”

&esp;&esp;“如今我在你的心目中……已经不重要了是吗？”

&esp;&esp;他垂着眸，声音轻哑，像溺在海里，浮在半空，统统是脱身不得的地方。

&esp;&esp;听得我心尖一颤。

&esp;&esp;花官，你还喜欢我

&esp;&esp;如今你在我的心目中，却还如当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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