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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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我觉得不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好像隐约有笑意，我看不明白。

&esp;&esp;我的心如嘈嘈急弦，懆懆难止，“……那该怎么办？”

&esp;&esp;“明日我告诉你该怎么办。”他咬重字音，“你若信守承诺，明日就不要让我寻你不见。”

&esp;&esp;我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可惜的就是我参他不透。只能点点头，佯装自己听懂了。

&esp;&esp;像是有什么东西替代他的手成为了我的枷锁，他松开我的手腕，“你住哪，带我去。”

&esp;&esp;他怕不是个清官，身无分文，才这样怕我赖账跑了。

&esp;&esp;“……嗯。”我迟疑了下才点头，将琴递还给他，又低头去捡我那把。

&esp;&esp;苏兄说，“大人，张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esp;&esp;他将自己的琴随意倚住门放在地上，接过我手里的琴，“我来。”一顿，又对苏兄道，“让他等着。”

&esp;&esp;我两手空空，只好抱着手腕窝在心口，压下满腔快要溢出的酸涩。同他一路无话。

&esp;&esp;这段路不算长，我们走了好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步子慢得出奇，我不得不慢下脚步等他。

&esp;&esp;我在房间门口停下，转身要我的琴。

&esp;&esp;他拂开我的手，道，“昨晚在香字号弹琴的是你……为什么不唤我？”

&esp;&esp;我若说是没有认出他来，会不会糊弄得太明显？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esp;&esp;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困窘，没有为难我，只是将琴递给我，还有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esp;&esp;在我诧异的眼神下，他轻声道，“今晚我要来找你，你不许接客。”

&esp;&esp;我怔愣了一瞬，大概反应过来，他给我的是什么钱——对我今晚不接客的一种补偿。其实他是不知道，他这样算是在羞辱我的。但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解释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

&esp;&esp;因为我若说了，他大概会笑话我。毕竟我今年已是二十三岁的年纪，依旧孑然一身的不晓得究竟是在等谁，或是执念未脱，抽身不得。总之，落在他眼中都是笑话。

&esp;&esp;“倘若要叙旧，明日也可以。”我想起一桩事，将银子还给他，指着栏杆外的鼓台道，“今晚我要去那里弹琴，澄娘吩咐的。”

&esp;&esp;我抱稳琴，没等他回答便一头扎进房间，动作利索得像回到了当年为躲避打手钻进他的琴房那时候。

&esp;&esp;房间空旷，我不敢再去叨扰房间外的热闹，那与我格格不入，我就在床边静坐到了酉时。

&esp;&esp;舞姬前来唤我，见我还坐在床上，“傻愣着做什么？快跟我走。”她拉起我，我就随她走。

&esp;&esp;热闹的欢场内，琴声吟吟，玉笛悠悠，我坐在鼓台上面靠前的位置，目光在台下不断逡巡着，没有瞧见我的救命稻草小春燕，却一眼瞧见了景弦。

&esp;&esp;他坐在二楼外敞的雅座，正对着鼓台的位置。我想不是我眼光太独到，而是他皎皎一身白衣，与世隔绝的模样，实在不像来狎劳什子妓的，更像是被狎的。

&esp;&esp;他悄声对身边的侍从吩咐了几句，那侍从颔首，撩起珠帘，走下楼梯，朝鼓台这边疾步而来。

&esp;&esp;侍从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我瞧不清楚，但瞧见他走至鼓台后，将那东西落在了我的座位前，不顾底下一众闲言碎语，逐字对我道，“太常寺少卿景大人，为花官姑娘掷银十两。”

&esp;&esp;初葵来得猝不及防

&esp;&esp;我好像许多年未曾见过这样多的钱了。容先生她是个视钱财为粪土的妙人，我跟了容先生这么多年也视不了。我看那银子还是白花花的银子。

&esp;&esp;想来我虽肚子里有了墨水，却也还是个俗人，不似容先生和他那般真正有文人的气节，倘若别人送银子给我，我会拿着，捧在心口捂得好好地。

&esp;&esp;当这十两银子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脑海中自然浮现的便是他当年对我说的那些话。

&esp;&esp;“他们的银子是为听琴看舞，你的银子是为给我一人捧场，虽然最后都不会进我的腰包，但区别甚大。这十两银子，我会尽快还给你的。”彼时他知道自己误会了我，松开我的手腕，“绝不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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