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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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彼岸潮鸣（第2页）

&esp;&esp;“这就是海么？”这是她从机场出来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esp;&esp;说这话的时候她依然只是静静地站着，只是余晖映在那双眼睛里，像火一样燃烧。

&esp;&esp;“是。”江桦抬起手想去摸她的头，但随后又放下了，“这就是海，喜欢么？”

&esp;&esp;曾经她看着公园里的人工湖都会惊叹，但现在广阔的大海呈现在她眼前，她却没有任何表情。

&esp;&esp;“很喜欢，好漂亮。”

&esp;&esp;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轻轻赞叹一声。只是在这之后，她马上又说道：“但是看完就没有了呀。”

&esp;&esp;江桦默然。

&esp;&esp;“看完之后，我们去哪里？”小竹抬起眼来看江桦。

&esp;&esp;“回家。”江桦说。

&esp;&esp;“回家…”她小声地喃喃，像是在咀嚼着这两个字，“回家以后要做些什么呢？”

&esp;&esp;江桦别开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海面，说话就像自言自语：“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

&esp;&esp;“什么都可以？”

&esp;&esp;“什么都可以。”

&esp;&esp;小竹说完这话又是好一阵的沉寂，只是小手抓紧了江桦的袖子，低下头去用脚摩擦着细软的流沙。

&esp;&esp;“那…我可以哭么？”

&esp;&esp;江桦倏地转过头去，小小的女孩依然低着脑袋，额前的刘海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只听得见刻意压抑着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esp;&esp;“阿姨说，必须要有愿意陪在身边的人才可以哭。不然像我这样多余的人，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esp;&esp;“可是没有人了…阿姨不要我、叔叔不要我、连爸爸也不要我，我好害怕…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么？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我，都不愿意陪着我了…”

&esp;&esp;“我会乖的、会好好听话的…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得更好…所以…所以…”

&esp;&esp;她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因为江桦猛地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esp;&esp;“哭吧。”他说。

&esp;&esp;他感觉到了那个小小身躯的颤抖，她在他脖子旁边急促地喘着气，呼吸的温度掠过耳边，到最后几乎发烫起来。她伸出手去回抱着江桦，随后轻微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呜咽响起，低低地回荡在耳边。

&esp;&esp;“爸爸，你别走…爸爸，我不要你走，求求你，我想要你陪着我！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esp;&esp;温热的触感浸湿了肩膀，孩子的哭声越来越高，她拥紧了父亲的身子，一遍遍地嚎啕着嘶喊着，喊得嗓子都黯哑、身子都虚软无力起来，可她依然死死地抓着江桦的衣襟，像是一放手爸爸就要消失不见一样，再也再也不要离开了。

&esp;&esp;江桦收紧了手臂。他不敢回头，只是远远地望着波涛滚动的天边，日轮还在散发着最后的光晕，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esp;&esp;“对不起…”他低沉地重复着，“对不起。”

&esp;&esp;夕阳在这时被海水浇灭了，连带着海面的光辉也一同褪去。暮色悄然而至，抹去了两人留在岸边的长长的影子。他扬起脸来任风擦去眼中的水光，轻轻地抚着小竹的头发，她身体的温暖都被锁在怀抱之中。

&esp;&esp;让是非对错都这样随风消散吧，让夜幕就这样降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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