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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2页）

&esp;&esp;☆、送别

&esp;&esp;豫征元年十一月十六，位于山河环抱下的洛都这日寒冽异常，冷风拂起天边初现的日光，缈缈稀薄，悠然洒上金阙殿宇。宫城的空气中似有碎冰流动，呵出的气皆化作了袅袅白雾。群臣拢手袖中，鱼贯步入含元殿。山呼叩罢，不待司马豫开口，御史中尉便已举着玉笏排众而出。

&esp;&esp;“臣有奏。”

&esp;&esp;司马豫颔首：“准。”

&esp;&esp;御史中尉趋步上前，将奏报递给下阶而来的中常侍，言道：“臣一早接到河内太守的急报，昨日犯人令狐淳未按时辰抵达济河对岸，河内官役沿河索寻一夜，并问达相邻郡县，皆无果。倒是有一渔夫不经意撒网获得一人尸首，河内太守让人连夜送至御史台，经辨认，却是臣派出去押送令狐淳的差役。忤怍探察过差役周身，验得他是受一剑当胸致命而死，且，那剑上含有剧毒――”

&esp;&esp;他余音拖长，偏偏不说明结论。然而殿中群臣听闻此言却已是心知肚明，一时面面相觑，心中思量纷起，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坐于左侧首位的辅臣身上。

&esp;&esp;裴行微微垂着头，神色宁静，眉目清淡如旧。

&esp;&esp;殿中有了片刻寂静，司马豫衣袖一振，将奏折掷在御案上，冷冷看着立于阶下的御史中尉：“在你手下出了此事，如今你想告诉朕什么？”

&esp;&esp;“臣失职，”御史中尉瞥了一眼裴行，慢慢道，“臣也不知令狐淳是杀人潜逃，还是被人杀了灭口，无论如何，都是臣办事不利。”他双膝一屈，下跪道：“令狐淳是朝廷重犯，曾拜侯封疆，身份不与常人，臣不敢私瞒陛下，请陛下降罪于臣。”

&esp;&esp;“先找到令狐淳再说罢！”司马豫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飞虹桥一事他虽是有错，但多年军功政绩，朕还是感恩的。不管他此刻是生是死，总要查个下落来。”

&esp;&esp;“是，谢陛下恕罪。”御史中尉颤微起身，踱入班列。

&esp;&esp;司马豫环顾大殿，目光落于右侧首位的空处，刚要开口，中常侍已俯身他耳边低低道：“陛下，太傅大人今日身体抱恙，已递了奏折，请病假。”

&esp;&esp;“朕还想问问他凉州流民之事，”司马豫转而看向苻景略，问道，“尚书省可有相关奏报？”

&esp;&esp;“有，”苻景略起身，步入殿中，禀道，“因北疆战事逃入凉州的塞外流民虽日益增多，但凉州刺史吕彝调度有方，安置营寨，发放衣粮，不但没有祸事发生，反而为我朝添了不少赞誉。”

&esp;&esp;“吕彝有功，当赏，”司马豫顿了顿，道，“免了他之前在洛都时放纵下属恣意生事的罪。”

&esp;&esp;苻景略躬身应下，却不退后，沉吟一会，又道：“臣昨夜接到北方斥候密报，塞外风雪交加，匈奴与柔然且战且南下，虽然战事不及之前频繁，但自匈奴王城调出的兵力却不断增加，几十万大军密沉沉沿我朝北疆积压，大有兵临城下随时南攻的形势，臣认为不可不防。”

&esp;&esp;司马豫望着裴行身侧的慕容虔：“大司马，你如何看？”

&esp;&esp;慕容虔撩袍起身，捧笏道：“臣听说每逢塞北深冬苦害不堪、牧人不得不四处流浪之际，匈奴大兵总会借北吹的烈风在草原上燃起战火。这次匈奴择柔然而战，虏获的战利品不胜其数，足够他们一冬之用，尽管如此，他们还要不断加兵，以胜利品为战粮，迫得诸多族人饥饿潦倒不断南逃凉州，怕还是另有更大的图谋。臣赞同苻大人之议，幽、并、冀三州防御定要加强，朝廷可派一大臣北上督促，坐镇范阳。”

&esp;&esp;“大司马所言甚是，”司马豫询问诸臣，“诸位觉得何人北上为妥？”

&esp;&esp;群臣窃语谈论一番，右仆射起身奏道：“中尉裴伦身经百战，将才堪用。”

&esp;&esp;一言落下，附和声连连。

&esp;&esp;裴伦列于左侧郡王和郡主已至文华殿外。”

&esp;&esp;“宣。”

&esp;&esp;萧少卿与夭绍并行入内，还未施礼，司马豫已道：“免礼，赐座。”

&esp;&esp;待两人坐定，司马豫让黎敬将御案上的一卷帛书递给萧少卿，笑意和煦道：“这是两国盟书，请郡王带回给东朝皇帝。”

&esp;&esp;萧少卿淡然一笑：“臣之职责。”

&esp;&esp;“还有一对古璃玉，”司马豫起身，取过案边的锦盒，亲自送到萧少卿面前，打开盒盖道，“这是太后和朕对两位的心意。”

&esp;&esp;萧少卿与夭绍忙起身接过，锦盒中，只见红锦衬着剔透莹润的白玉，龙凤翱翔的姿色栩栩如生，分明是成双成对的美意。

&esp;&esp;萧少卿脸色苍白一瞬，夭绍秀目低垂，一抹笑意凝在唇边，也是含着浅浅的苦涩。

&esp;&esp;司马豫这时才发觉两人神色间的微微异样，不由皱眉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