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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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吃过午饭不多时，雪就慢慢下大了。程勉晚饭前要回部队销假，再加上怕天黑了何筱路上不好走，赵素韫早早地让程勉送她回了家。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积雪，踩上去吱呀吱呀地响，何筱跟在了程勉后面，走得很慢。忽然就想起上一次她提起从大院回家不久后得了关节炎，他没头没脑接上的&ldo;有缘&rdo;两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在她疼得走不了路的时候，他也并不太好过。何筱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难受，慌忙用手擦了擦，一抬头，看见程勉正站在前方，静静地等着她。于是她快走了几步，跟上了他。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公交站。程勉陪着她等了会儿公交，忽然扭过头，对她说：&ldo;笑笑，下星期我们就去东北拉练了，年前可能回不来。&rdo;东北，那得有多冷？何筱于是几乎是脱口而出地：&ldo;那你要多带些衣服。东北，太冷。&rdo;程勉一怔，笑了，很是灿烂：&ldo;没事，当兵的怕什么冷。&rdo;他看着她，犹豫了下，伸手拍掉了落在她肩头的雪花，&ldo;我就是想提前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免得困在东北山头，没有信号联系不成。&rdo;何筱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动动嘴唇，似是要说些什么。只是她等的公交已经快要到站了，她看了程勉一眼，说了新年快乐四个字，迅速地上了车。余光瞥见程勉跟着她向前走了走，但终究是没有上车，脚步一顿，退回原地，隔着玻璃窗向她挥了挥手。笑容明亮，眼神清锐。何筱直视着那双眼睛，直到公交驶出了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车厢里人并不多，雪也越下越大了。因为车座下有暖气，何筱并不觉得冷，只是觉得这回去的路途比来时仿佛长了些，慢了些，她整个人都有些累了。而脑子却是不受控制的，反反复复，回想着从前。还记得，她与程勉的相识并不怎么美好。那时，部队要千里迢迢换防到另外一个城市，她起了个大早，又是滴水未进，到了新大院之后，早已经撑不住了。军卡驾驶室的大门一打开，她迷迷糊糊地抓住一个人的胳膊，吐得昏天暗地。后来她被送进了卫生队，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醒来时陪伴她的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就是一个陌生的男孩。他正趴在c黄边睡着，被她的动作惊醒，盯着她愣了一会儿，忽而露出灿烂的笑容：&ldo;你醒了？&rdo;那时她看着他，又打量了下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ldo;这是在哪儿？我爸我妈呢？&rdo;&ldo;叔叔阿姨在忙着收拾新家，这是卫生队，你晕车了，还记得吗？&rdo;程勉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懵懂的模样，笑了笑，&ldo;真忘了？那吐我那一身不是白吐了？&rdo;她被他说得脸红了，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程勉就坐在一旁削苹果，等她喝完水，苹果也削好了，直接递到了她的手里。她握着大苹果，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然后看着程勉，说了句：&ldo;不甜。&rdo;程勉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抓抓后脑勺：&ldo;那什么，这是我从卫生队炊事班给你拿的，可能不好吃。等你好了，我请你上我家去，我家的苹果甜。&rdo;看着他紧张的神色，不知怎么，她就笑了出来。两眼弯弯的，煞是好看。程勉看她开心，也跟着笑了。后来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跟他聊天：&ldo;我不喜欢这个大院，你喜欢吗？&rdo;&ldo;我也不喜欢，搬来这之前，我跟我妈一起住在首都，比这可漂亮多了，而且，我在那儿还有一堆小伙伴呢。&rdo;程勉滔滔不绝地给她讲着远在首都的军区大院，她时不时被他那搞怪的表情和语气逗得大笑，两人就这样玩了一下午，直到老何来卫生队带她回家。临分别时，竟有些依依不舍。程勉揉揉她的脑袋：&ldo;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喜欢上咱们这个大院。&rdo;&ldo;什么办法？&rdo;她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ldo;找个好朋友！&rdo;程勉大声说，白净的脸上竟有些激动，&ldo;有了朋友，你就不愁没人陪着你玩了，也就不会不开心了。&rdo;她看着他，脸颊忽然就红透了。真是年少轻狂啊。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何筱笑了笑。淡淡怅然，微微酸涩。周日下的这场雪搓绵扯絮地持续了整整两天，何筱周一上班的时候，地铁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平时基本空着的二号线，也开始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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