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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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起来，海轩瞥了一眼，是袁正凯打来的，他没有接。对方锲而不舍地打，直到第三次，海轩才接起来：&ldo;我没事，出去散下心，不用担心我。&rdo;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直接关了机。海轩不知不觉把车子开上了滨海高速，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沿着公路一直往前开，暴风雨一直尾随着他，而且越来越来，天空中一片昏黑，乌云压顶，好似世界末日，黑色的海面上掀起了惊涛骇浪，摔打出层层雪浪，仿佛要将整个海底都掀翻过来。马路上一辆车一个人影都没有。海轩不知道，他正与百年不遇的超大台风狭路相逢，接到台风预警的人们全都回去避风雨去了。海轩依旧面无表情地机械地开着车，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视线里横飞过来一根巨大的断树枝，他终于意识到危险，猛地踩刹车，巨大的树枝还是撞了上来，&ldo;砰&rdo;一声巨响，车挡风玻璃被撞碎，巨力带着小汽车往高速路的栏杆撞过去，海轩下意识地护住了头，车子一个翻滚，径直滚下了悬崖。海轩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海水里泡着了，他奋力扯掉身上的安全带，从完全变形的车里爬出来，一个巨大的海浪扑上来，将他吞没掉，也吞没了他的意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珠屿岛，受了点伤，不算严重，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应该是出车祸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引发的失忆。他在珠屿岛上转了三天，才终于被于路收留。那个男人虽然经历了诸多的不幸和变故，然而仍然保有一颗赤子之心，依旧愿意相信人、帮助人，不亢不卑地活着，让人不自觉地信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海轩想起于路，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拿出手机想给他拨电话，看了一眼睡在c黄上的祖父，走到门外走廊上去打。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不等海轩说话，他就开口了：&ldo;我手机快没电了，长话短说。我已经到y县了，还有一个小时到家，你不用帮我叫钟老板来接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到家给你打电话。&rdo;海轩说：&ldo;好，那你注意安全。于路!&rdo;&ldo;嗯?&rdo;&ldo;我会尽快回来。&rdo;&ldo;好。好好陪陪你爷爷，手机没电‐‐&rdo;那边话没说话，就自己挂断了，看样子是没电了。海轩看着手机，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呢，他明明是想告诉他，自己想他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正准备回房间去，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又是个再熟悉不过的电话，海轩犹豫了许久，终于接了起来：&ldo;喂?&rdo;袁正凯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来：&ldo;阿轩，你终于回来了?&rdo;&ldo;嗯。今天刚到。&rdo;袁正凯的声音非常激动：&ldo;阿轩，你去了哪里，你没事吧?我找了你好久，要不是你给我发邮件告诉我你没事，我还真以为你已经出事了。&rdo;海轩听着袁正凯的声音，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平静，他笑着说：&ldo;我当然没事。&rdo;&ldo;你现在在哪里，能出来见个面吗?&rdo;袁正凯急切地说。海轩说：&ldo;今天恐怕不行，我在医院陪我爷爷。现在已经不让探视了，明天吧。&rdo;&ldo;那我明天过来找你。对不起，阿轩，云霓当初太冲动了，她不该那么说你。&rdo;袁正凯的声音低了下去。海轩说：&ldo;没关系，我能理解。&rdo;袁正凯犹豫了一下：&ldo;我们依然还是朋友吧?&rdo;海轩说：&ldo;当然。你最近好吗?&rdo;袁正凯说：&ldo;嗯，我快要当爸爸了。&rdo;&ldo;真的?那恭喜你了。&rdo;海轩说。袁正凯在那头沉默，海轩便说：&ldo;你家的酒楼还好吧?&rdo;&ldo;现在已经没事了。&rdo;袁正凯说。&ldo;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明天见吧。&rdo;海轩说。袁正凯说：&ldo;好，再见!&rdo;海轩挂断电话，望着天花板上一只正在网上忙碌的蜘蛛，大家都各得其所，挺好。他回到病房，爷爷的监测仪继续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他爬上c黄，拿着手机等于路的电话。快睡着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是于路用于南的手机打过来的，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到家了，店里这两天情况尚算正常，明天他就过去，让海轩别担心。海轩让他早点休息，自己挂了电话，也开始睡觉。海轩第二天很早就醒来，这是这大半年以来养成的生物钟。他走到祖父c黄边，发现海老爷子也醒来了：&ldo;爷爷。&rdo;老爷子转动一下眼珠，把焦点对向他，张嘴说了句什么，被氧气罩遮住了，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抬起手，动了一下，海轩明白过来，帮他移开氧气罩：&ldo;这样吗?&rdo;&ldo;你还没走?&rdo;海老爷子问，声音非常虚弱，声带似乎都没震动，只听得见气声。&ldo;于路让我留下来陪陪你。&rdo;海轩说。海老爷子问：&ldo;他呢?&rdo;海轩说：&ldo;他先回去了。店里不能没人。&rdo;&ldo;你什么时候回来?&rdo;海老爷子问。海轩说：&ldo;我不回来了，海极鲜没有我，也照样能转得开。&rdo;海老爷子闭了下眼睛：&ldo;海极鲜有一半是你的。&rdo;海轩沉默了一下：&ldo;但是我真的不会结婚，所以我只拿我奶奶那一份就够了。&rdo;海老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ldo;比牛还犟!你跟那个于路在一起?&rdo;海轩笑了一下：&ldo;什么都瞒不过爷爷，是的，我现在和他在一起，他是个很不错的人。&rdo;海老爷子沉着脸不说话，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孙子喜欢男人的事实，当年儿子出事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一次，他不想看见悲剧再次重演，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幸福。海轩说：&ldo;我也没指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只是要告诉你一声，我不会像我爸那样懦弱，因为他的懦弱，搭上了三条人命。&rdo;海老爷子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不一会儿，他的眼角淌下了一滴眼泪。海轩不知道祖父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父亲的死，身边的亲人又何尝脱得了干系。过了许久，海老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ldo;海极鲜需要你。&rdo;海轩说：&ldo;海极鲜有小叔，他会把海极鲜打理好。&rdo;&ldo;他不懂做菜，这是饭店存活的根本。&rdo;海老爷子说。海轩说：&ldo;每个店都有厨师长，他们经验丰富，饭店存活下去根本不是问题。&rdo;海老爷子说：&ldo;他们都不如你。没有你和我，海极鲜的标准就不能统一，迟早会出问题。&rdo;海轩知道爷爷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会伤及根本，因为做菜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只要好吃，顾客就会买单，当然，如果有一个统一的监测标准，就基本能够保证饭店的同一水准。&ldo;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不管怎样，我不会看着你的心血垮掉，他如果管不好，我会取代他。&rdo;这算是海轩给祖父的一个承诺。&ldo;帮我叫律师来。&rdo;海老爷子说了这样一句话。&ldo;好。&rdo;这天上午，海家的律师来了医院，海哲和海贝都过来了，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改遗嘱了，然而他们都被挡在门外，不知道海老爷子的新遗嘱立的是什么。袁正凯过来了，海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他说话。海轩看着昔日暗恋的对象，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平心静气地直视他了，那段时间的失忆似乎也不错，起码让另一个人成功入住了他的心，让他能够淡忘这段求而不得的感情，终于可以放下了。袁正凯看着海轩，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指着自己的眼角说：&ldo;你这儿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怕你出事，打电话回去问你的家人，海哲说你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你究竟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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