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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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摊的时候，于路不禁有些遗憾，自己和于冰还没有好好尝尝男人的手艺呢，只怕以后也没机会了。于冰还记得吃蚝烙的事，缠着于路：&ldo;阿伯，我还没吃蚝烙呢。&rdo;于路摸摸他的脑袋：&ldo;蚝烙卖完了，没有了，晚上阿伯给你做。&rdo;于冰吮着手指头说：&ldo;我想吃棒棒糖。&rdo;于路难得遂一次他的愿，给了他五毛钱，让他去买棒棒糖。于冰拿着钱欢天喜地去了。于路将自己的东西收了一下，然后将车子开到港口。于冰一看就高兴起来：&ldo;喔喔，要过海，要过海了!&rdo;过海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意味着要去一个花花绿绿的奇妙世界，那边有太多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了。于路将车子寄放在港口做生意的熟人那儿，领着男人和于冰上了渡轮，每人两元，于冰免费。男人终于出声了：&ldo;去哪?&rdo;于路说：&ldo;送你去派出所。&rdo;岛上有治安协警，但是没有民警，管不了男人的事。男人点点头：&ldo;谢谢。&rdo;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的缘故，于路发现他说话口齿清晰了些。于路又想起一个事：&ldo;你的衣服放我家了，要不要拿来?&rdo;男人拎了一下身上的衣服：&ldo;不用，我有了。&rdo;他穿着于南的衣服，裤子倒是刚好，衣服就显得有点小了，穿在他身上有些紧绷，倒是穿出了别一番性感来，胸肌都隐隐可见，没想到身材还挺好。于路点点头：&ldo;那好。&rdo;又看着他眼角的伤口，一会儿给他买个创口贴贴上吧。捡到宝了渡轮开动了，于冰跪在座位上探着脑袋看船底破出的浪花，高兴得哇哇叫。船边有栏杆，于路也不担心，只是说了一句：&ldo;阿冰你仔细点，别站太高，小心掉水里。&rdo;男人坐在于路旁边，一直不说话，于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爱说话，还是说话费劲不想说，不过一个人记忆缺失，搞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吧。于路也没有打破沉默，将目光落在深绿色的海面上，海风吹过，海面上波光粼粼，在正午的阳光下泛起千万点白银，这常见的景象令他有些恍惚。有快艇从对面海滩上驶出，在海面上咆哮着，扬起一道雪白的水痕，于冰看得惊羡不已：&ldo;阿伯，我也要坐那个!&rdo;于路伸手压着侄儿的头顶：&ldo;我们也在坐船，你去叫船长阿伯开快一点。&rdo;于冰还真跑去和船长说了，船长也很喜欢他，便逗着他玩。于路看见活泼可爱的侄子，觉得虽然苦点累点，但也值得。上了岸，于冰开始撒欢儿起来：&ldo;阿伯，我想要那个，海绵宝宝!&rdo;他指着路边一个卖氢气球的说。于路看也不看：&ldo;没钱!&rdo;于冰撅了下嘴，瞟向男人，眼巴巴地瞅着他，男人伸手在身上摸了摸：&ldo;我也没有。&rdo;于冰也不闹，只是一步三回头地看，于路看着觉得心酸，他家的孩子，是不可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拥有一个富足的童年了。于路为了让于冰高兴点：&ldo;阿冰，阿伯给你骑马!&rdo;于冰一听可以骑马，立即高兴起来。于路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坐好，于冰便张嘴使唤：&ldo;驾!马儿快跑!&rdo;两个男人一个孩子在街上走着，倒也意外和谐。于路正在于冰的指指点点下回答十万个为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喊他：&ldo;阿路!&rdo;于路一扭头，便看见了他的老同学刘浩洋，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ldo;耗子!正要去找你呢。&rdo;刘浩洋是于路多年的老同学，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直到他退学，刘浩洋后来考上了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回到老家做民警，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刘浩洋穿着浅蓝色的警察制服，头上戴着大檐帽，手上提着一个手提包，含笑朝于路走过来。于冰看见刘浩洋，就要朝他扑过去：&ldo;耗子叔叔，抱!&rdo;小男孩都有军警情结，喜欢一切警察和军人，觉得穿制服戴军帽就威风凛凛。刘浩洋故意板起脸：&ldo;叫什么叔叔?&rdo;于冰也是个小人精，立即嘻嘻笑：&ldo;刘叔叔，抱!&rdo;刘浩洋伸出胳膊，将于冰抱到自己怀里，顺便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于冰的小脑袋上，把于冰美得不行，双手扶着警帽，觉得全世界就自己最神气了。刘浩洋看着于路旁边的男人：&ldo;这位是谁?&rdo;于路赶紧扭头去看身边的男人：&ldo;哦，我正要为这事找你呢。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好像不记得自己家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了，所以我送他来派出所问问情况，看你们能不能帮他找到来历。&rdo;刘浩洋看着对方的样子，严肃起来：&ldo;同志，你叫什么名字?&rdo;男人摇头。刘浩洋又问：&ldo;你从哪里来的?同伴呢?&rdo;男人还是摇头。刘浩洋说：&ldo;你能不能说话?&rdo;男人终于出声了：&ldo;能。&rdo;刘浩洋没脾气了：&ldo;你头上那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rdo;男人摇头：&ldo;不知道。&rdo;刘浩洋拉着于路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ldo;你从哪里捡的这个活宝?&rdo;于路说：&ldo;我也不知道，我在摆摊，他没吃饭，到我这里来找事做，说给饭吃就成，不要钱。&rdo;刘浩洋摸了一下下巴：&ldo;那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rdo;于路说：&ldo;我估计是来岛上玩耍的，可能是跟人打架，也可能被人打劫，把脑袋磕坏了，然后把自己也给忘掉了。&rdo;刘浩洋瞟了于路一眼：&ldo;也有可能是谁家的精神病人出走了。&rdo;回头大声对男人说，&ldo;走吧，跟我回所里登记一下。&rdo;于路问他：&ldo;耗子，你说要是找不到他的来历，他怎么办?&rdo;刘浩洋说：&ldo;送收容所吧。&rdo;于路说：&ldo;那你们会送他去医院检查身体吗?我觉得可能是脑子被打坏了，失去记忆了。&rdo;刘浩洋说：&ldo;这又不是危及生命的事，哪有那么多经费去检查治疗的。等他自己慢慢恢复吧。我登记一下他的资料，然后在我们的系统发布出去，说不定他的家人会找过来。&rdo;于路想了想说：&ldo;耗子，你看可不可以这样，你把他的资料登记一下，然后人我领回去，也不用送收容所了，到时候要是他的家人找来了，到我家来领人就行了。&rdo;刘浩洋吃惊地看着于路：&ldo;你留下他干什么?万一是个神经病呢，你家里还有个小孩呢。&rdo;于路说：&ldo;他不会是疯子的。我留着他有用，你不知道，他蚝烙做得特别好，我还准备请他来我的摊子帮忙呢。&rdo;刘浩洋明白过来，微笑说：&ldo;抓到免费劳力了?行，回头跟我们所长说一声好了。&rdo;反正送到收容所也是无所事事，不如让他创造点社会价值。于路扭头看了一眼男人，想着今晚还能抓住这个劳力，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他走到男人身边，说：&ldo;我同学说了，要是找不到你的家人，就送你到收容所去。我觉得你可以先去我家，等你家人找来了，然后你再回去。你觉得呢?&rdo;男人点头：&ldo;我跟你走。&rdo;于路笑了一下。男人头一回看见于路笑，知道他心情不错，便也觉得有些开心。刘浩洋低声对于路说：&ldo;这人说到底来历不明，你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rdo;于路说：&ldo;我知道，关系应该不大。&rdo;于路做事有点凭直觉，他直觉这人不会是个有害的人。况且他一穷二白，除了自己和于冰的安全问题，就没啥不放心的了。刘浩洋摇摇头：&ldo;你多个心眼总是不会错的。&rdo;然后扭过头严厉地对男人说，&ldo;这位同志，我先跟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本来应该去收容所的，但于路想要收留你，我是不大赞同的，我们谁也不清楚你的来历，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你得给我老实一点，有什么事我第一个就过去找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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