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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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路则站在灶台边，定定地看着他们，有一股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情绪从全身上下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角落里奔涌出来，慢慢地，全都汇集到胸腔里，多得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挤破。于路这才发现，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感情它自己生长得如此蓬勃葳蕤，深深的依恋，浓浓的不舍，多得快要没顶了。然而这一切刚刚得以见天日，却又得尘封起来，放进那永不见天日的深井之中。于路决定，这辈子打死也不说出口了。阿海察觉到于路的视线，扭过头去，与他四目相对，于路慌忙垂下眼帘，赶紧出去了，就像慌不择路的小动物。今晚上大家都格外好学，来向阿海请教问题的人一个接一个，阿海也难得极有耐心一一解答，等到大家都散去，已经是打烊时间了。于路和阿海清点好当天的账目，阿海说：&ldo;走吧，回去了。&rdo;于路说：&ldo;阿海，我有话跟你说。&rdo;阿海停住了：&ldo;正好我也有话要说，不急的话，咱们还是回去说吧。&rdo;于路点了点头：&ldo;好，回去说吧。&rdo;表白于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不及去想是好是坏，就发现这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本来喜欢男人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要是喜欢一个已婚男，不就变成破坏人家婚姻家庭的第三者了，以于路的道德观，这种事是绝对不容许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哪怕感情不受控制地萌芽了，他也不会放任下去。两人都各怀着心思，谁也不开口。回到家，阿海主动要求帮于冰洗澡，于路也没有坚持，他今天身心俱疲，大脑暂时性停机，不想运作了，便像一尊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沙发里，电视也不开，双眼发直地盯着黑色的屏幕出神。阿海抱于冰进去洗澡的时候他是这个状态，洗完抱着出来，看他还是这种老僧入定的状态，阿海也不说什么，将于冰放回c黄上，回头来看，于路还是那个姿势，便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于路终于悠悠回过神来：&ldo;哦，好了?我去洗澡。&rdo;阿海拉着他：&ldo;等等，你不是有话和我说?&rdo;于路抬眼看着阿海：&ldo;你好像说也有话跟我说。你先说吧。&rdo;于路怕自己的情绪失控，先听他说完了再说，阿海点了下头，去拿了个牛皮纸袋过来，将线圈封口拆开，从里头拿出了几张纸，面带微笑：&ldo;明天你过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rdo;于路愣愣地看着阿海，他要过生日了吗?很多年没过生日，他自己都给忘了。&ldo;是什么?&rdo;他低下头看阿海塞到自己手里的几张纸，居然是购房合同，于路第一遍没看清，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瞪圆了双眼，&ldo;你去买房子了?&rdo;还写的是自己的名字。阿海说：&ldo;提前祝你生日快乐!&rdo;于路喉头滑动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自己想了那么多种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他去买房子了：&ldo;你怎么自己去买了?&rdo;阿海说：&ldo;我已经看过两次了，觉得不错，就先定下来了，算我送你的，不要嫌弃。&rdo;&ldo;怎么会嫌弃!&rdo;于路低着头，&ldo;你怎么知道我过生日?&rdo;&ldo;我看你的身份证上写的。&rdo;阿海将于路的身份证摸出来给他，&ldo;给，我偷偷拿走了，想给你个惊喜。&rdo;于路有点不忍心戳破这个事实，他嗫嚅着说：&ldo;那个是农历生日，我生日还没到，还要过阵子。&rdo;阿海笑道：&ldo;我说怎么奇怪，正好四月一号过生日的。没事，提前送也一样。&rdo;于路拿着那份购房合同：&ldo;这就可以了，房子买好了?这得多少钱啊?&rdo;阿海说：&ldo;钥匙在纸袋里，你可以抽空去看看房子。房产证过阵子才能拿到。&rdo;于路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仔细看了一下购房合同，一共是一百零八平方，每平方三千三百元，简装，赠一个车库，还是全款付的。于路大致算了一下，这房子至少也要三十五万：&ldo;你的钱不够啊。&rdo;阿海挑眉：&ldo;秦桧也有三个朋友，我不会找朋友借?&rdo;于路听见他说找朋友借，脸上的轻松神色消失不见了，他舔了一下嘴唇，艰难开口：&ldo;是钟老板吗?&rdo;阿海轻笑：&ldo;除了他，也没谁有那么多钱借给我了。&rdo;于路听说是钟彦宏借的，心里的不安稍稍平顺了些，他将购房合同又仔细看了一遍，倒出钥匙来看了，一共四片，他们家四个人，正好一人一片，如果阿海还在这个家里的话。于路看完，将钥匙放进牛皮纸袋里：&ldo;谢谢，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房产证还没办下来吧，写你的名字。&rdo;阿海说：&ldo;说了送你当礼物的，写我的干什么?&rdo;于路抬起眼看着阿海：&ldo;写你的，让我们进去住就好了。&rdo;阿海语气不容置疑地坚定：&ldo;别废话。&rdo;于路不再去纠结这个话题，将牛皮纸袋又重新锁上，深吸了口气：&ldo;阿海，我也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可能是好消息，但可能是空欢喜一场。&rdo;阿海盯着他的眼睛，然而于路一直垂着眼帘不看他，他将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慢慢地说：&ldo;耗子给你带消息来了，s市那边有人在寻人，说跟你的情况很相似，我看了一下照片，照片有点模糊，不能确定是不是你。耗子的意思是，让你拍一张照片过去给对方确认一下。&rdo;阿海的眼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他说：&ldo;照片呢?&rdo;于路拿出手机，找到刘浩洋传给他的那张图片，阿海看了一眼：&ldo;这不是我。&rdo;于路心里一阵放松：&ldo;我说了也不太像你。不过你对以前的事应该都记不得多少了吧，真能确定这不是你?要不我们还是拍个照片让对方确认一下?&rdo;&ldo;没有必要。&rdo;阿海非常坚定地拒绝了。于路说：&ldo;但是如果真是你的家人呢?你难道不想早点回去吗?&rdo;阿海直视着他：&ldo;我早说了，顺其自然。还是你想让我离开?&rdo;于路急忙摆手：&ldo;不，不是，我巴不得你一直留下来，但是这样总不是事，你又不是从树上结出来的，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总有个源头啊。&rdo;而且那个源头里连接着什么，这不能让人不在意。阿海想起今天早上他打电话给自己，肯定就是因为这个事，他坐下来，双手放在于路的双肩上：&ldo;于路，你其实害怕我走是不是?&rdo;他手心里的温度十分高，热度透过薄薄的t恤衫直抵于路的肌肤，于路被这热度烫得灵魂都打了个抖，他觉得此刻的阿海跟平常的他不一样，他本能地想逃开，但是阿海的大手宽厚有力，制住了他的行动力。&ldo;你看着我，于路。&rdo;于路的心紧张得怦怦跳，阿海又开始叫他的名字了，这是他要进一步拉近他们关系的信号，于路的耳朵不由控制地慢慢红了，他不敢抬眼睛，结结巴巴地说：&ldo;阿、阿海，你放开我吧，你、你还是发个照片过去。&rdo;阿海听出了这语气中的无力，他松开右手，沿着于路的脖子摸过耳垂，然后抬起了他的下巴，于路明知道这是危险信号，但是阿海的指尖放佛是高压电流，电得他整个人都麻了苏了，完全不能动弹，他被迫与阿海对视，从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中，他放佛看见了一眼救赎灵魂的泉水，让人沉溺其中，再也不肯出来。阿海凑近了他，在他脸边半寸远的地方停住了：&ldo;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想这么看着你，搂着你，摸摸你。&rdo;阿海低喃着，气息喷在于路的唇齿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点燃了，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红得快要滴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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