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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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目间幽影（第1页）

第二天日上三竿，王幻沉终于从疲劳中醒来。前一天的纾解和一整天的休眠让他的精神饱满了起来。他终于有精力观察周围的状况了。

这个小屋内部陈设算得上雅致，书桌后面有一副山水画，画的是一只大鸟展翅，画作上书写着几个小楷“鲲鹏振翅图”。这幅画将整个房间点缀得更加高雅。画的一侧有一个屏风，另一侧则是一个书架。屏风之上绣着青乌，有点像闺中之物。屏风内侧有一个澡盆和几件洗漱用具。

走到门前，推了推，门是锁住的。王幻沉想到昨日写了首诗，应该是没收起来，便移步书桌之前。

书桌之上一尘不染，上面放一叠宣纸，最上面一张宣纸上写着几个娟秀的柳体字：“哥哥的诗写的真好，我用绿豆糕和你换一下。”

看着这几个字，王幻沉眼中幻化出一个轻灵可爱又非常认真的小丫鬟形象。轻轻笑了笑，很高兴自己的才学能被别人认可。移步打开食盒，除了午餐果然有一份绿豆糕。

转身揭掉最上面的一张宣纸，提起笔欣然写道：“姑娘要是喜欢就送给你，想请我写诗？那下次要多带几份绿豆糕哦！”

崔天河处理完公务回到家，正向饭厅走着，偶然听到靠边的两个老嬷嬷在那嘀咕“这两天小姐往客房那边的花园玩的次数挺多的啊！”“少爷这几天总不在，没人陪她，他只能自己找些地方玩咯。”老崔听罢，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醉心功利，却忽视了陪伴子女，心中泛起一丝丝歉疚。

千百年来我们的父辈总是不断奋斗，却一代代忽略了对亲人们的陪伴。其实，陪伴是最大的爱抚。

夏友存大骂一声“妈的，这么快！”狠狠捏了捏拳头，“他们到郡守府直接说了这事儿？”

“没有呢，他们找的是老郡丞手下的一个书吏。现在还在和书吏说话呢，老郡丞都还不知道。”

“那还不快点把他们堵住。快点去啊！”

这个手下迟疑的说：“您早上还把我们召集起来，说要支持他们做事儿呢……这现在！……”

夏友存一拍脑袋，面色微红“唉！看我这记性，唉！老了！”揉揉头发，继续说：“还有什么事儿？就这样吧！唉！有事快点说吧！老了！有些事儿都记不住了，以后这些事情都要靠年轻人了！”

转身进来的崔亦戒将将只听到这最后半句，脸上颇喜，挽住刚才说话的那个手下，也冲着夏友存禀报消息：“夏老，那个少年父母有消息了！”

“哦，好好！这件事你要是办成了，再将那个少年所有的消息得到，交给大人，那你肯定就是侍卫小头领了！”

崔亦戒闻言大喜，他族兄的话早被他忘在九霄云外，“这事就交给小的吧，到了地方，您就在外面指挥，我在里面把事情给您办的妥妥的。”

夏有存心中对他这种德性很是不喜，碍于他刚刚做出了不错的表现、不久又要用他办事，勉强装作高兴，“有你这句话，我就在大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等你办好了事，大人肯定重重有赏！”

俞清时快速的给步飞鸢抹着金创药，旁边的书吏轻声的给他们解释道：“没有官身，要求见上官，挨一顿杀威棒已经是很轻的了，这是百年以来的规矩，你们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兄台能帮忙，我们已经很是感谢了。”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帖，递给书吏，“这是百年前书法名家王义之留下的帖子，您和郡丞大人帮我鉴定鉴定！”

“郡丞大人本人也是书法名家，对鉴定之事你一定很是在行！”书吏郑重的把字帖收在怀中，单手一引，手臂正好指着案堂的大门…………两个时辰之后，俞清时背着步飞鸢，离开了郡守府。

晚饭时间，胖子收到一封信，信上的字依旧歪歪扭扭，纸质依然粗糙。胖子根据自己的理解将信翻译为：“郡守筹备十日后出行十日！”，然后哈哈大笑连说三次“天助我也！”迅速召唤老管事，商议打通吴王府关节的细节。

王幻沉已经在崔府被关了很多天，这几天他最高兴的时候，便是早上吃绿豆糕的时候。从一开始给小姑娘写诗，到后来在纸上写自己的故事，两人就像从未蒙面的笔友，互有默契，有时候他会觉得，日子就这样也不错。

他不知道，每一个夜晚他睡着之后，总是有一双眼睛在她床前，一闪一闪。

两日前，小姑娘在宣纸上写道，“邀月楼的官妓姐姐们好可怜啊！要是能帮帮她们就好了！愿天下没有官妓制度！”

王幻沉第一反应也是同情这些女人，他也觉得这些女人很苦，然后坐下来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觉得每项制度外人觉得的不合理，内部都有它的成因。

思考了许久，他觉得宣纸上的一两句话根本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于是在纸上提笔写道：“明日夜里，可否隔窗夜谈。”

是夜，我幻沉刚刚入睡，门扉悄然推开。小姑娘偷偷看了看桌上的纸页，侧身飘到王幻沉的床前。轻轻推了推王幻沉斟酌一下用词，“沉郎！醒醒！”……

争论了许久，王幻沉正色说道：“咱们这个时代，官妓制度是一个很严谨的制度，我们这里传播信息主要就靠口耳相传，然后就是官府放榜。”小姑凉看着他，听到他继续说，“这样信息会传播的话很慢，必须是有强大震慑力的消息和法律制裁才能威慑犯罪。西市斩首、官妓制度都因此而生。官员的家属，为了不被充为官妓必然不断监督亲属，这样就遏制了一部分犯罪。而没有犯罪的官员，终日看到这些官妓，微微的欲望之火也会被浇熄。”

王幻沉轻轻地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小妹妹，你只同情那些邀月楼姐妹的痛苦，却忘记了，如果没有这项制度的震慑，那些家伙失去了监督和制衡为所欲为，会有多少贫苦的家庭妻离子散，会有多少人无辜被杀，他们又会祸害多少真正的良家妇女。”

小姑娘满脸崇拜的继续看着幻沉哥，悠悠的说道：“是妹妹想的少了。”

有时候善良是需要智慧的，佛语有云，“轮回因果三世而定，”不要因为一时的决定对更多的善良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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