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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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一生天纵之才，却留了这么一副完全没有美感的作品。言希那时，已老。微笑着倾听小辈们诚恳的建议，他们要他撤去这败笔，他只是摇了头。&ldo;为什么呢？&rdo;他们很年轻，所以有许多时光问为什么。&ldo;她望着的人，是我。&rdo;言希笑，眉眼苍老到无法辨出前尘。只是，那眸光，深邃了，暗淡了。&ldo;我可以否定全世界，却无法否认自己。&rdo;&ldo;你要不要去乌水？&rdo;当言希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阿衡时，阿衡正抱着矿泉水瓶子往肚子里灌水。当模特很累，尤其像她这样的路人甲。梅花的背影，纸伞的背影，天空的背影，船坞的背影……阿衡心不在焉，反应过来时，一口水，喷了出来。言希眯起黑黑亮亮的大眼睛，笑了‐‐&ldo;你不想去？&rdo;阿衡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少年‐‐&ldo;可以去吗？&rdo;言希淡淡回答‐‐&ldo;温衡，你的温的确是温家的温，可衡却是云家的衡。&rdo;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让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扮演着什么样的人，却没有人在乎她什么样的过去和什么样的将来。阿衡眼角有些潮湿，望着远方，有些怅然。一团粉色轻轻挡住她的视线，少年懒洋洋地开口‐‐&ldo;你能看到什么？&rdo;她哑然。言希笑‐‐&ldo;不向前走又怎么会清楚。&rdo;他不再转身，一直向前走，背着大大的旅行包，背脊挺直，像一个真正的旅者，走进了她生命的细枝末梢。她和言希再次坐了车。好像，他们这次的旅行，三分之二的时光都在车上耗着。中国人旅游的良好传统。上车睡觉，下车尿尿。阿衡履行了上半步，言希履行了下半步。阿衡睡了一路，言希下了车，拉着阿衡找厕所找得急切。什么粉墙黛瓦，小桥流水，杨柳依依王孙家，全是文人闲时磕牙的屁话！对言希来说，这会儿，西湖二十四桥明月夜加在一起，也不抵厕所的吸引力大。&ldo;言希，乌水镇，这里，没有，公共厕所。&rdo;她言辞恳切，深表同情。&ldo;那怎么办？！&rdo;少年张牙舞爪，像极狰狞的小兽。&ldo;到我家上吧，我家有。&rdo;阿衡很认真很严肃，像是讨论学术性的论题。&ldo;你家在哪儿！&rdo;言希大眼睛瞪得哀怨。阿衡吸吸鼻子，抓住言希的手，猛跑起来。言希跑得脸都绿了。那啥，快……出来了……小镇很小。阿衡上气不接下气，跑回云家时，云母正在和邻居张婆婆聊天。&ldo;阿妈，快拿手纸！&rdo;阿衡一阵旋风，急冲冲把言希推进自家茅厕。云母愣了。&ldo;张婆婆，刚才是我家丫头吗？&rdo;&ldo;作孽哟，我还以为只有我出现幻觉了！&rdo;张婆婆抽出手帕擦拭不存在的泪水。&ldo;阿妈，手纸！&rdo;阿衡吼了。言希看着满桌精致的饭菜，笑得心满意足。&ldo;云妈妈，你真厉害！&rdo;&ldo;家常的东西，上不了台面。&rdo;云母温和开口&ldo;言希……是吧？你多吃些。&rdo;阿衡抓了筷子，想要夹菜，却被云母训斥。&ldo;女儿家，没有规矩，客人没有吃你怎么能动筷子？&rdo;阿衡吸吸鼻子，委屈地放了手。就这样，在言希的搅合之下，她的回来，一点也不感人肺腑，赚人热泪，反倒像是串了门子后回到家的感觉。&ldo;云妈妈，您喊我阿希或者小希都可以。&rdo;言希极有礼貌，笑得可爱。他自小被称作&ldo;妈妈杀手&rdo;可不是浪得虚名。&ldo;你，听得懂？&rdo;阿衡有些好奇，言希怎么会听懂这些乡土方言。&ldo;我爷爷教过我。&rdo;言希一语带过。阿衡纠结了。她之前，还自作聪明地作言希的翻译。言希当时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偷笑呢，肯定觉得荒唐。只是，言爷爷怎么也同乌水镇有瓜葛？云母凝视了言希许久，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晦涩，看着阿衡，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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