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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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情难解（第1页）

“什么！”溯越不由得握紧了剑柄，“这上面记下的难道是吴少章贪污受贿的证据？”

阿力思垂下眼睑，低低道：“不，这是一本私采铁矿的证据。”

又是铁矿！东川乌蒙、龟兹，这两个地方都盛产铁矿，还同是远离大穆中心的偏远之地，只有在这些地方偷造武器，才难以被人察觉。

联想到三个月前从东川乌蒙运出来的那几船武器，溯越心中一紧，早在十多年前，林长训等人竟然就已经开始私造武器了么！

闻人杀总算是明白了，当年林长训为什么无缘无故就针对闻人家，还要给父亲安上一个谋逆之罪。

那时的父亲已经奉皇命驻扎西域多年，两个哥哥也跟着父亲一起驻守安西，闻人家可谓是对西域全境都在掌控之中。龟兹虽然只是属国，大穆也没有派兵在这里镇守，可若是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依旧逃不过闻人安的耳目，要是不把自己人换上去，林党根本无法在此开矿制造兵器。

有了足够的武器，自然就不缺源源不断的兵卒，有了源源不断的兵卒，自然就能练出精兵强将。

而林长训一向名声颇佳，其中很大的原因是他所辖的三镇几乎没有匪患，可这三镇又为何没有匪患？其原因就在于——他在以山匪练兵！

见过血、杀过人的兵是不一样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怯战，才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准备了这么多年，林长训现在既有钱粮，武备也充足，手下的兵也训练有素，恐怕，离他举兵之日不远了……

“我不关心你们大穆的权力争斗，也不在乎是哪个皇帝坐在上头，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们龟兹不是臣服于你们大穆，就是突厥，换成是哪个国家在我们头顶上，都没什么两样。我只恨这些事情牵连到了阿寒姐姐，还害她因此丢了性命！”

溯越看着他突然冷笑起来的脸，心中莫名一动，听闻那吴少章在大师伯失踪后不久就得急病去了，莫非……

阿力思见她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不错，吴少章是我毒死的，只可惜那黑袍人早早就消失了，否则我怎会放过他。”

“因为吴少章极为喜爱我们龟兹的舞姬，所以王叔每隔数月就会收罗出一批新鲜的美人，从交河城将他请来王宫纵情享乐一番，你说，这是不是个绝佳的时机？”

溯越心道果然如此，轻声道：“确实是个好时机，所以你趁此机会发动了政变夺权，一举毒杀了吴少章，还将罪名推到了前任龟兹王身上。”

阿力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阿寒姐姐的师侄，果然聪慧！”

“那你的姐姐阿伊慕呢？我听闻她也在政变中被波及，以至于丢了性命。”

阿依慕可不是他的政敌，还跟大师伯是好友，他总不会这样狠心，将自己的亲姐姐也一并毒杀了罢？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阿力思不禁笑了起来，眼带怀念道：“阿伊慕？呵呵……阿力思是我，阿伊慕也是我，阿寒姐姐初次和我相识时，我用的就是阿伊慕的身份。”

“不过，既然我已经登上了王座，阿伊慕这个身份自然就不必存在了，这个秘密除了你们，也只有我母后和阿寒姐姐知道了。”

溯越和闻人杀听得此言，不由一惊，细细打量起阿力思来。

阿力思面容俊秀，十年前的相貌比之现在肯定更显稚嫩，西域女子又多是高鼻深目的长相，若是他扮作女子倒也不见违和。

“她当时深夜来找我翻译这本账册时，我不知细里，只当是个普通的账册，便老实地翻译给了她，早知道，我……”

阿力思深深一叹，不给她翻译又能如何呢？阿寒姐姐在找过来之前就有所决断了，就是自己不帮她，她还是会去找其他人帮忙的。

“我虽然从未见过大师伯，可我听师父和二师伯说过，大师伯她嫉恶如仇，为人又热心肠，想必你也拦她不住的。”

阿力思苦笑一声，看着胡杨木棺材中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她的眉目还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冲自己重新笑一笑。

一滴泪从阿力思的眼角滑落，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心爱的姑娘，心中却只余一片空茫。

阿寒姐姐，你曾经说过，要带我一起回你的师门看看，还要跟我喝最好的剑南烧春，你还没有带我去，怎么就走了……

“该说的我都说给你们听了，该给的也都给你们了，你们……带她回家罢！”阿力思无力地摆了摆手，身形蓦然苍老了好些岁数一般，他背过身去，再不看棺椁一眼，“若你们还是不解气，便是一剑杀了我，也是应当的。”

溯越微微一叹，一时之间也辨不清其中的纠葛对错了，只道：“我会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与魏师姐听的，要怎么做，全由她决断。”

“毕竟，她才是大师伯的弟子，也是坚持不懈找了大师伯十年，也被你骗了十年的人。”

阿力思苦笑一声，偏过头去：“你说的对，我会在这里等凝光来，要杀要剐，我都没有怨言。”

见他意志消沉，只知道痴痴望着棺木中的谢寒，溯越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从前她不懂情，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在烟雨楼中的素月都无从领会。怜音姐姐于她，更多的是相依为命，也像是通过怜音看到另一个未来的自己，在烟雨楼中，这些东西只能被压抑着，她对怜音，不敢有情。

直到逃出了烟雨楼后，从素月变成了溯越，她才敢放开心扉，接纳别人给予的情，也给出自己的情。

书中也道，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也最是难逃。

“表妹，你去找你的师姐罢，我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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