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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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路家人是不该迷信的，可路振声的妻子还是坚持收了这个孩子，她说，&ldo;我是不懂迷信还是科学，但是我只知道，人不管生了什么病，好心情是不可缺的良药。&rdo;路老夫人膝下两子三孙，一直盼着能有个孙女，如今来了雅南，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这一高兴病倒还真的好起来了。如今一晃过了十来年依然健在，路老夫人把她捧在手心，比对那几个亲孙子还疼得很，雅南在路家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三个孙子中路承飞和路燕飞是长房的，而路翰飞和路雅南是二房的，四个孩子都从医，加上路振英也在医院，所以小护士二二才会分不清这么多个&ldo;路大夫&rdo;，索性给他们一个个编了序号。婚礼是空前绝后的盛大，只是有的人乐在其中，有的人意兴阑珊，路雅南便是后者之一，说之一是她觉得路翰飞应该是另一个，尽管他全程投入得要命，演技逼真得叫她都咂舌。她是混混沌沌地过的，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一敬酒，又是如何用笑僵的脸送走了宾客。只记得他们两对新人和长辈们道晚安，然后各自回房，二哥的手一直搂着二嫂的腰，那样亲密无间。路雅南狠狠甩了甩脑袋，只觉得自己卑劣极了，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窥伺着别人的幸福，在黑暗的角落里反复咀嚼。她从淋浴房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睡衣，才打开反锁的卫生间门，往卧房的床上一躺，对着憋了半天要上厕所的路翰飞说，&ldo;我好了，你进去吧。&rdo;路翰飞如释重负，紧皱的剑眉都舒展了，忙不迭地冲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他走出来，一脸的轻松自在，&ldo;给淋浴房加个帘子吧，这样你洗澡我也能上厕所啊。&rdo;&ldo;帘子？&rdo;路雅南挑眉，&ldo;那可不行，谁知道你这个变态会干什么？&rdo;&ldo;喂！&rdo;路翰飞不爽了，&ldo;今天开始我可是你丈夫了，你得夫唱妇随啊……&rdo;路雅南翻了个身，&ldo;那你唱一个？&rdo;路翰飞倒也配合，极应景地唱道，&ldo;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rdo;&ldo;噗‐‐&rdo;路雅南忍不住笑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只有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路翰飞舒展了手臂努努嘴示意，路雅南往上挪了挪，靠在他怀里，长吁了一口气，&ldo;好累哦，三哥……&rdo;他弯起手肘，大掌在她的脑袋上摩挲，&ldo;那就睡吧……&rdo;路雅南摇摇头，结婚这样的大日子，是每个女孩都幻想过的，婚纱，鲜花，爱人……她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路翰飞这个家伙的馊主意‐‐&ldo;小雅南，你嫁给我吧，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继续在二哥身边生活了。&rdo;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和二哥同一天结婚！路翰飞是这么忽悠她的，&ldo;小雅南，你想啊，这样你也算和二哥一起结婚啦，他是新郎，你是新娘，多好！而且这样可以让二哥看看，我们小雅南穿婚纱比他老婆还美，叫他后悔去！&rdo;和自己喜欢的人同一天结婚，却不是彼此的新郎新娘，听起来有些悲伤。可路雅南的女王心作祟，竟然也同意了。于是她就莫名其妙地爱着路燕飞却和路翰飞结婚了，她想了想，果然爱情叫人冲昏了头脑，连她也不能幸免。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路雅南欲哭无泪，她怎么就在如花似玉的年纪里突然变成已婚妇女呢！她用手肘碰了碰路翰飞，&ldo;就这样和我结婚了，你不后悔？&rdo;&ldo;肠子都悔青了！&rdo;路翰飞低沉地叹道，&ldo;我当时想着帮你出口气，怎么就为了你把我那群莺莺燕燕们都给抛弃了呢，现在想来，可真不划算。&rdo;他这样说，路雅南倒觉得莫名地舒坦了几分，笑着拽着被子睡到了床的一边，&ldo;那你就后悔去吧！&rdo;说罢关灯睡觉。路翰飞也乖乖睡到了另一侧，明明是同床，却隔了十万八千里，昏暗里他微叹了一口气，自嘲地一笑，可不是后悔么，后悔让你这么漂亮，让你在做我新娘的时候，看着的那个人却不是我。婚后的生活对路雅南来说，无惊无喜，日子还是照样过，连人称都不用改。倒是为难了二嫂唐亦柔，刚结婚就没有二人世界。因为路家老太太尚在，所以路振英和路振声兄弟二人并非分家，家里是三代同堂。这些年安仁发展得蒸蒸日上，基本靠的都是路振声。路家家教严明，兄弟关系一直很好，路振声知道大哥潜心医学无心经营就直接分了股份给长兄，路振英呢知道安仁的发展都是靠弟弟，也不计较得失多少，一大家子相处得和谐融洽。清早路雅南起床下楼，就见大妈和唐亦柔在厨房里熬粥，一旁的吴婶在切小菜。大妈对新媳妇甚为满意，生怕她不适应这样的家族生活方式，正耐心地安慰。&ldo;你啊，也别怕，你看我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老太太人好着呢。我呢也是开明人，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和他爸都不过问，无非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大家住在一起她老人家高兴，你啊，就当是图了方便，上班下班有口热饭吃，不用自己动手。&rdo;唐亦柔微红着脸点头，&ldo;妈，我不怕，我也不怕麻烦，以后家里的事我也可以做。&rdo;&ldo;这孩子真懂事。&rdo;大妈笑着夸奖，一旁的吴婶也跟着附和，唐亦柔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去看粥了。路雅南晃着膀子来厨房找吃的，大妈和吴婶对她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倒不是偏袒谁，而是没把她当外人，&ldo;雅南啊，叫翰飞起来吃饭了吗？&rdo;&ldo;他？&rdo;路雅南挠头，&ldo;他向来不吃早饭的，大妈你又不是不知道！&rdo;&ldo;哎，你这孩子。&rdo;大妈嗔怪了她一句，&ldo;他以前不是光棍没人管么，现在娶了老婆，你就应该管管，不吃早饭伤身体！&rdo;路雅南不以为然，&ldo;我妈都没管好他，我管？&rdo;她话音刚落，后脑就挨了一记结结实实的&ldo;毛栗子&rdo;，不用看也知道，此绝招正是路翰飞和路雅南母亲，路家二太太何晓风的绝招。&ldo;我算看出来了，你俩没一个省心的！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私下打了什么鬼主意，这样结了婚，我就不能再烦你们了是不是？&rdo;&ldo;不会的不会的。&rdo;大妈张澜打了圆场，&ldo;家里要有这样的人，那也是承飞，哎！和他一比，别的都省心！&rdo;说曹操，曹操到。大哥路承飞晨练归来，打开客厅的电视开始听新闻了。张澜探头看了一眼，啧啧嘴，&ldo;你们说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老也不给我找个媳妇。现在这些你们这群小的都结婚了，我非要好好训他一顿不可，看他还有什么话说。&rdo;☆、part9家里三个孙子，老太太最喜欢就是三孙子路翰飞，不光如此，家里的长辈，大妈啊，吴婶啊都喜欢他。按路雅南的话说，能得到这种万千宠爱，靠的全是他的厚脸皮。比如到了吃饭的时候，路翰飞就耐心地剔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到了奶奶碗里，&ldo;奶奶，吃鱼。&rdo;&ldo;哎哟，翰飞真乖，明天你们就要去度蜜月了吧，可就没人给我剔鱼了。&rdo;老太太上了年纪，老小老小，像小孩子似的撒娇了。路燕飞和唐亦柔是和他们一道出游的，没法揽活，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飘到了长孙路承飞的头上。他后知后觉地抬头，&ldo;嗯，奶奶，明天开始我替你剔，直到翰飞回来。&rdo;他的回答一板一眼，像个接到命令的士兵似的，尤其是他字正腔圆，那个&ldo;替&rdo;和&ldo;剔&rdo;念得铿锵有力，听起来就和&ldo;踢&rdo;差不多。老太太差点没背过气去，&ldo;去去去，不要你！想踢你奶奶我是吧！&rdo;路承飞很无辜，在外面他是人人敬仰的路教授，到了家里就遭人唾弃，就因为找不到媳妇。路燕飞打圆场，&ldo;奶奶，你想啊，正好今天刚吃了鱼，休息几天吃点别的，等到翰飞回来，咱们再吃鱼。&rdo;吃完饭后，两位新媳妇提出由她们来收拾碗筷，于是没找到媳妇的路承飞又遭了一通白眼，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只能讪讪地回房，不敢在公共场合出现了。唐亦柔洗碗，路雅南整理碗碟。她们俩还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共处一室，路雅南偷偷瞄了她好几眼，真不愧是t大医学院的&ldo;女神&rdo;啊，即便是做洗碗这样的事，都显得那么优雅。&ldo;我第一次和这么一大家子生活，还蛮有趣的。&rdo;唐亦柔冲刷干净几个盘子，递给一旁的路雅南，她一笑，有两个小酒窝，极可爱，&ldo;对了，你究竟是算我的小姑子，还是妯娌？&rdo;&ldo;都行。&rdo;路雅南心里有些发酸，别过脸去把盘子摞进消毒柜。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唐亦柔，或者说……她找不到讨厌唐亦柔的理由！&ldo;对了！你还是我的学妹！&rdo;唐亦柔利索里搓着筷子，笑着说，&ldo;我们俩可真有缘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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