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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严脸色变了又变,抬眼看向清溪:“我可以……”他想说他可以解释,只是没等他说完,旁边顾世钦一个巴掌甩过来,“啪”地打在了儿子脸上。徐老太太吓了一跳,林晚音难以置信地望向顾世钦,清溪也惊得手一抖。挨打的顾明严反而最为平静,父子俩目光相对,顾明严忽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再辩解,直接跪到了徐老太太、林晚音面前,低头悔过:“老太太,伯母,明严糊涂,在外留学时耐不住寂寞,谈过几次朋友,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自从回国见到清溪,我便发誓从此只有清溪一人。明严之心,天地可鉴,请老太太、伯母再次我一次机会。”徐老太太微微动容。活了这把岁数,徐老太太见过的事太多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年轻时都有些糊涂账,如果顾明严真的能与外面的女人断绝关系,一心一意的对孙女,那……“明严你起来,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下跪!”顾老太太终于出来了,手里拄着拐杖,目光阴狠地瞪着徐老太太。大太太则心疼地抓住儿子胳膊想扶儿子起来,顾明严不肯配合,大太太想叫女儿来帮忙,一偏头,视线无意掠过林晚音的脸。大太太手一松,看看林晚音,然后她僵硬地转身,视线所及,是院中两棵白玉兰树。本来家里是没有玉兰花的,好像就是丈夫从秀城订完娃娃亲回来后,才莫名其妙突然叫人移了几株白玉兰回家,自此常常对着玉兰树怅然若失,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丈夫不再热衷床事,基本都是她主动,丈夫才敷衍一番。女人的直觉,从来都是玄妙的。夫妻貌合神离,大太太藏了快二十年的困惑,在见到林晚音的那一瞬,立即找到了答案。她求证地转向丈夫。顾世钦只看徐老太太:“老太太,明严在外混账,是我管教不严,但我保证,似今日之事,再无下次。顾家只会有清溪一个少奶奶,不会再有任何姨太太进门。”父子俩诚意可以说很足了,给足了徐老太太面子,然而就在徐老太太松了口气,就在清溪娘俩担心退婚不成时,大太太突然发了疯,猛地扑过去,扯住林晚音胳膊朝顾世钦哭叫:“好个不让明严再娶姨太太,顾世钦你给我说明白,你到底是稀罕儿媳妇,还是想趁成了亲家,以后好方便勾搭这位亲家母!”林晚音脸色大变,惊慌中又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难堪。“你胡说什么!”顾世钦立即赶过来,试图扯开大太太的手,可大太太恨极了丈夫,更恨勾引丈夫的林晚音,非但不放,反而动手打了起来。林晚音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女出身,哪曾与人动过手,竟挣脱不能。母亲被人打骂诋毁清白,清溪急红了眼,见大太太抓着母亲的头发,她若拉大太太母亲只会更疼,清溪急怒攻心,所有理智都丧失,全凭本能地扑过去,别过大太太的脸就是一巴掌,比顾世钦打顾明严那一下更狠更响。所有人都僵住了,偌大的院子,鸦雀无声。面对大太太渐渐疯狂的眼神,清溪怕了,眼泪不争气地往上涌,可她强忍着,同样狠决地盯着大太太:“是顾叔叔要报答我父亲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与徐家定亲,是顾叔叔君子之风不忍背信弃义,所以才坚持履行婚约。我尊敬顾叔叔,感激顾叔叔对我们的照拂,但我从来没想过要高攀顾家,您也不用辱骂我母亲,今日我与顾家的婚事就此作罢,以后顾家是顾家,徐家是徐家,生死毫不相干!”“娘,祖母,咱们走。”一手拉住头发散乱低头流泪的母亲,一手拉住神色复杂的祖母,转身背对顾家众人的那一刹那,清溪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什么家大业大,无非是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没男人撑腰罢了。可越是这样,她越要活出一个样,给所有瞧不起她的人看。024大太太跟顾世钦打了起来。大太太咬定顾世钦与林晚音有苟且,坚持婚事动机不纯,顾世钦澄清她也不听,哭天抢地。顾世钦烦她,一气之下甩袖而去。丈夫走了,大太太继续朝婆婆哭诉,顾老太太不知儿子到底怎么想的,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她肯定偏心亲儿子啊,敷衍地劝儿媳妇别胡思乱想,然后也溜之大吉。大太太埋在沙发靠背上,呜呜地哭。“娘,先去上药吧,我看你脸都肿了。”顾慧芳坐在母亲身边,说话时,眼睛却瞪着亲哥哥。徐清溪那贱女人,竟然敢打她母亲,等着吧,她一定会替母亲报这一掌之仇,她倒要看看,哥哥心里是母亲重要,还是一个口口声声要与他退婚的贱女人重要。顾明严现在很乱,一边是清溪伤心的眼泪,一边是母亲挨的那一耳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辈子,母亲都不可能再真心接受清溪做他的妻子了。他刚这么想,大太太突然抬起头,脸上的妆容哭花了,梗着脖子威胁儿子:“婚事已退,以后你再敢去找她,就别喊我娘,我没有不忠不孝的儿子!”顾明严沉默。大太太哭着逼他:“你说,以后还去不去?”母亲歇斯底里,顾明严头疼,只好先哄母亲:“不去了。”大太太瞅瞅儿子,大概是信了这话,继续哭一会儿,想起什么,指着外面抽搭道:“你叫人去把那几株玉兰树砍了!”美人如花,大太太一直觉得牡丹最配自己,然后今天一见林晚音,她就想到了玉兰,继而猜忌丈夫。一个美丽又柔弱的女人,她不信丈夫没那个心,不然怎么会连续七八天都待在秀城那个小地方,亲自帮徐家料理丧事?她熟悉的顾世钦,没那么君子!真是越想越气,越气越哭。顾明严回头,看着院中的玉兰树,回想父亲与林晚音之间,还是觉得母亲多心了,又或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父亲有些私心,却没得到林晚音的回应,因此彼此保持距离。不管怎么样,顾明严还是叫来下人,让他们把树挖走。勉强安慰好母亲,顾明严去找父亲。顾世钦要去公司,看到不争气的儿子,顾世钦脸一沉,叫儿子跟他一起上车。“照片怎么回事?”汽车发动,顾世钦闭着眼睛审儿子。“我会查清楚。”顾明严目光冷了下来,右手转动左腕上的腕表,如果跟班赵五在,便知道,这是少爷生气准备教训某个人时的习惯动作。顾世钦抿了抿唇,扭头看向窗外。他奉父母之命娶的妻子,动手打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叫她在众人、孩子们面前狼狈不堪。他究竟在执着什么?顾世钦说不清楚,想跟晚音重续前缘,却知道她不会答应,否则当年不会嫁给徐望山。为何非要儿子娶她的女儿?大抵还是将自己的遗憾寄托在了孩子们身上,清溪那么像她,下半生如果每天都能看到清溪,便好像她就在眼前。“父亲,您与伯母……”这个疑惑,顾明严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同为男人,就算父亲对林晚音有什么想法,顾明严也能理解,但,他还想挽回清溪,还想娶清溪,那父亲与林晚音之间,就必须保持距离。“别听你娘胡说,你真喜欢清溪,解决好以前的风流债,重新去追,如果不想,那便彻底断了。”顾世钦对着窗外道,脸上只有遇到麻烦的烦躁,并无任何心虚。顾明严按按手指,脑海里冒出一道身影。中午时分,阳光暖融融的,钱江上波光粼粼,一眼望去绚烂夺目。一辆汽车沿着江边稳稳地前行,沈如眉抬头,前面已经能看见顾明严的个人别墅了,她再次拿出巴掌大小的镜子,仔细检查妆容。确认无误,沈如眉将镜子塞回包包,然后对着江面发起呆来。顾明严突然约她出来,是后悔分手了吗?别墅门开着,司机直接开了进去。沈如眉下车,一边扶扶头顶的白色小圆帽,一边抬头往上看。二层的玻璃窗前,面朝她站着一个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耀眼的阳光恍惚了他的五官,但那冷漠疏离的气度,一如既往地叫她着迷。男人喜欢美女,美女也喜欢各个方面都出彩的男人,越是难以驯服,就越想让他为自己痴迷,紧紧地掌控在手。在沈如眉眼里,顾明严就是这种男人,她不惜屈尊做他的情人,为的就是将来征服他时的快感。摘下帽子朝顾明严晃了晃,沈如眉昂首挺胸地走向大厅,脚下踩着高跟鞋,纤腰款摆。然而顾明严眼里,只有别墅门外的宽阔江面。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来到了书房门前,沈如眉看着窗边的男人,故意敲了敲开着的门。顾明严转过身来,神色冰冷。沈如眉心里一突,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明严。“怎么了?”再没心情玩笑,沈如眉关上门,疑惑地问。女人装地真够像的,顾明严冷笑,斜眼书桌,讽刺道:“沈小姐好手段。”沈如眉听不明白他的哑谜,看看桌子,她快步走过来,然后,就见到了两人的旧照片。“清溪要与我退婚,你满意了?”顾明严坐到宽大的皮椅上,黑眸瞥向对面的女人。交往几个月,提出分手时,顾明严对沈如眉还有一丝丝愧疚,毕竟是他先毁约断的情分,但现在,若非沈如眉是个女的,顾明严便不只是叫她过来谈谈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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