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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得耸然色变,面露不豫,均想:“犀渠、酸与一生杀人无数,暴虐残忍,想不到竟是这般死法。这可真是天理回圈,报应不爽。”游痕吞了口口水,哑声道:“大家又惊又怒,纷纷掏出暗器飞针,弯弓搭箭,朝他暴雨似的打去。那时众人的心里都害怕得紧,一时也顾不得会误伤蚩尤身旁的裸体女子了。蚩尤将酸与的尸体朝地上一摔,砸得脑浆迸裂,叉着手嘿嘿直笑,所有的暗器射到离他一丈之距时,全部炸断碎裂,四射乱飞。我们射光了所有的箭矢暗器,无计可施,不敢上前,只好围在四周虚张声势。“黑暗中,数百支火炬的光芒明明灭灭,蚩尤站在光影里,脸容狰狞,眼神凶厉,全身鲜血淋漓,皮肉不住地膨胀跳动,无数道绿光鬼火似的在他身上跳跃,就好像……就好像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游痕偷偷瞟了眼黑木铜,颤声道:“说心里话,我们见他如此凶狂,都是胆颤心惊,生怕他会扑将上来,将我们脖子‘咯嚓’一声拧断。眼见木族的几个侦兵悄悄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我突然想到平时王母的谆谆教诲,想到黑木长老的训诫,对邪恶凶残之敌绝对不能害怕妥协,必须鼓起勇气坚决反击,顿时像冬天里吃了人参,喝了姜汤,精神舒畅,暖洋洋的浑是力量,胆子也壮了起来……”西王母冷冷道:“不必胡说八道,直接往下说吧!”游痕连连点头道:“是,是。”擦了擦汗,道:“我想到王母教诲,顿时勇气倍增,挺身而出,大声说:‘各位弟兄,各位朋友,他再厉害也不过一人,咱们齐心协力,定可以将他拿下。倘若此刻退却,则前功尽弃。白某虽无能,但不敢作临阵脱逃的……’”西王母淡淡道:“白某?原来这句话是白将军说的吗?”游痕一愣,方知自己说漏了嘴,面红耳赤,连忙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叩头道:“是是,王母英明神武,无所不能,当真什么也瞒不了您。小人头昏,一时记糊涂了,罪该万死。现在想起来,那句话确是我飞龙团白将军所说。当时小人听白将军慷慨陈辞,心下大快,热血沸腾,好像掏出了自己心底想说的话,恨不能立即披肝沥胆,为陛下、为王母娘娘浴血而战……”众人见他胡言乱语,文过饰非,均觉好笑,那紧张忧虑的气氛登时为之一缓。黑木铜喝道:“还敢胡言乱语!快往下说!”游痕急忙道:“是是。白将军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众人一听,都是精神大振,重新鼓舞起士气。小人心想: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陛下、王母娘娘平时对我们的关怀无微不至,此时正是我建功立业,报效陛下、王母娘娘和全族百姓的良机。豪情激涌,第一个跳了出来,骑着惊鸟,挺起长矛,朝蚩尤猛冲过去。”众人知他多半又是自吹自擂,强揽功劳,心下莞尔,也不急着拆穿。只有拓拔野听得心下难过,忖想:“这一路上,鱿鱼和我竭心尽力帮助各族,无愧于心;想不到最后仍中了水妖奸计,反成了各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游痕道:“众人见我义勇当先,也纷纷呼喝着重新冲上。蚩尤哈哈狂笑,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三昧真火明灭不定,四周黑暗,瞧不真切。混乱中只听见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气急速弥漫开来。一道碧光闪电似的四处飞舞,所到之处鲜血冲天喷射。转眼之间,便有十几个断臂残腿从我身前耳边飞过,一个头颅滴溜溜乱转,恰好钻到我的怀里,我毫不害怕,奋勇向前。但想到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万一误伤了同伴,岂不糟糕?于是盘旋不动……”少昊笑道:“你不是天生夜眼吗?怎地又‘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了?”游痕大感尴尬,支吾道:“这个……只怪当时风沙太大,眼睛疼痛,睁不开来。嗯,小人心想:王母娘娘曾教诲我们,对敌之时,应智取而不必力夺。与其在这里坐而待毙,倒不如寻找契机,出其不意。当下骑鸟盘旋,绕着白脊峰观察地形。厮杀声中,忽然听见一个女子惶急叫道:‘呆子!你在哪里?’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冰地上竟卧了一个紫衣女子,正艰难地爬起来。”拓拔野心下一凛:“晏紫苏果然也在那里。”那妖女机狡多变,蚩尤与她一起应当无恙;但她心狠手辣,只怕要引得蚩尤多造杀孽,积惹众怨。一念及此,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又想:蚩尤受九冥尸蛊操纵刺杀黄帝,已和土族结下梁子,纵能洗刷冤屈,也终究有隙。现下又杀了这许多五族豪强,岂不是成为五族公敌吗?水妖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用心可谓险恶之至。忧怒交集,一时无计。游痕道:“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歇狙、纪九一齐叫道:‘那妖女定是他同党,快将她抓住!’那女子似是刚刚冲开经脉,气力微弱,数十名侦兵一哄而上,立时将她擒住……”西王母淡淡道:“我什么时候教诲过你们欺负妇孺弱小,要挟敌人了?”游痕道:“是是,我们自然不敢如此,只是水族、木族侦兵杀敌心切,未免有些唐突卤莽,我们当时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以为然。纪九封住紫衣女子的经脉,叫道:‘小贼,快将苗刀丢给我,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老子就要了她的小命。’他奶奶的……这厮胁迫弱女子,当真让人瞧下起。若不是当时同仇敌忾,我非要与他评一评理。“蚩尤横刀哈哈怪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杀不杀她,关我龟蛋事?’毫不理会,转身又去捏那裸体女子的脸颊。众人见状反倒没了主意,那女子似是伤心之极,含着泪格格笑道:‘你当真连我也记不得啦!原来三生石也不能让你想起前生来世吗?’”拓拔野听到此处,心下忽地一阵酸苦,猛地仰头喝光杯中之酒。眼光扫处,却见姑射仙子那清澈妙目正凝视着自己,目光相触,双颊微红,又立即别过头去。拓拔野心中一跳,不敢多想,凝神倾听游痕述说。“纪九大怒,叫道:‘烂木奶奶的,你当老子不敢杀她吗?’突然抽出青蛇针扎在那紫衣女子的中府穴上,那女子忍不住叫出声来。纪九右手如飞,转眼之间就连扎了二十六处要穴,狞笑道:‘再不认输,老子让她化作鬼你也认不得!’那女子见蚩尤始终不理,伤心欲绝,笑道:‘你杀了我吧!他不识得我,我和死了也没有分别了。’纪九狂怒之下大叫道:‘杀你便杀你!’一针便往她天灵盖扎下。”拓拔野大吃一惊,少昊、陆吾等人都猜到那女子应是当日的“小苏儿”,闻言亦无不低声惊呼。游痕说到此时,起初的紧张害怕之意已经渐渐消去,眼见这些贵侯王公聚精会神地聆听自己讲述,暗自得意,越发来了精神。一时口沫横飞,绘声绘色,比之先前生动数倍,但言语之间也不由得有所夸张修饰。当下故意一顿,咳嗽一声道:“那紫衣女子笑道:‘呆子,来生再见吧——倘若我还有来世。’蚩尤突然周身大震,体内无数绿光发狂似的乱舞,从他头顶猛然冲出。他蓦地振臂狂吼,右手将那苗刀闪电似的抛了出来,口中喝道:‘给你苗刀!’那声狂吼直如惊雷,许多兄弟登时震得晕倒,多亏我机警,见势不妙,早早将耳朵堵上……”正自得意,见西王母目光冰冷,吓了一跳,急忙道:“纪九被他吼声所震,右手一抖,偏了几分,没有刺中要害。就在此时,那苗刀已经飞到。绿光一闪,纪九的头颅便冲天飞起,直上云霄。“众人大骇,抓住那紫衣女子,纷纷朝后退去。只有歇狙凌空冲掠,奋力将苗刀抢到,欣喜若狂。蚩尤嘿然道:‘这么喜欢苗刀,就藏到身体里好了!’鬼魅似的冲来,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那苗刀忽然从歇狙双手中自动冲出,蓦地由上而下折转冲落,瞬间插入歇狙头颅,连柄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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