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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将姑射仙子的冰霜解开,小心翼翼地将柔软膏石喂入她的口中,以真气输送入腹。她柔媚眼波凝视着拓拔野,兰馨之气吹在他的掌心,酥麻搔痒,令他忍不住又有些神魂飘荡,几次三番想要亲亲那娇艳鲜嫩的红唇,唯有强行忍住。喂服完之后,为了避免自己受她所诱,心中绮思欲念不能自抑,便又将她重新凝冰封冻。抱着她与那比翼鸟继续向前滑行。冷雾凄迷,森寒入骨,鱼兽尸身参差林立。拓拔野沿着那黑色膏石迤逦而上,走了约莫两个多时辰,疲倦之时便掰下膏石,融化吞服;同时亦解冻姑射仙子,给她喂服膏石。越往上行,越发觉得隐隐之中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巨大压力,无形地笼罩着,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令人透不过气,艰於呼吸。拓拔野体内真气受其所激,不断地翻腾汹涌,但血液的流速却越来越缓慢,头发、皮肤上凝结的寒霜急速增厚,过了小半时辰,竟成了雪人一般。比翼鸟的鸣叫声越来越低,终于细不可闻,在他肩上化为一对冰鸟。拓拔野微微一笑,将它们放入怀中的乾坤袋,全速滑行。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上方突然亮起眩目的白光,拓拔野大喜,聚气涌泉,电冲而起。漫漫白光,眼花缭乱。突然闪起绚丽无匹的五彩光芒,一股巨大的森冷压力如三山五岳当头骤然盖下,拓拔野上冲之速过快,这般蓦一冲撞,还来不及调整真气,便觉脑中轰然,眼前一黑,重重地朝下摔去,人事不醒。※※※蚩尤蓦地觉得心中狂痛,“两心知”发疯似地朝心底钻去。大叫一声,仰身跌倒。“呼”地一声,黑光怒卷,西海老祖的掌风堪堪从他头顶轰然掠过。“轰!”石壁迸裂,碎石激舞。蚩尤被那迸爆的狂风冲卷,倏然飞起,横撞在石壁上,满身鲜血,犹自喘息狂笑。忽然听见一声惊天狂吼,天摇地动,土石簌簌陨落。原来这冰甲角魔龙虽已解印,仍值沉睡之中,被西海老祖这般一掌击中,登时吃痛惊醒。妖龙咆哮摇摆,洞内天旋地转,众人踉跄。蚩尤突然被震得高高飞起,不偏不倚,朝西海老祖飞撞而来。蚩尤身在半空,心念一动,蓦地调集残余真气,怒吼一声,奋力挥舞苗刀,借势怒斩!众人齐声惊呼,想不到这小子垂死之人,竟然剽悍若此。晏紫苏柳眉一蹙,娇叱道:“臭小子,当真是不想活啦!”纤手闪动,万千银光蓬然飞舞。“嗖嗖!”漫漫光芒缤纷错乱。蚩尤只觉周身突地一阵冰凉,麻痹沉重,身不由己地重重摔落。周身皮肤须臾间转为乌黑色,麻痹冰冷,剧烈颤抖,愤怒地瞪视着晏紫苏,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来。视线如雾笼纱掩,迷蒙一片,依稀看见众人的身影,摇曳不定。脑中嗡然震响,听见西海老祖嘿然笑道:“晏丫头,你这针上涂了几味剧毒?瞧他都快成了焦炭了。”又听见那妖女格格笑道:“焦炭?哪能这般便宜他?不出三个时辰,他连一根骨头也剩不下啦!”蚩尤意识渐转模糊,心中迷乱,迷迷糊糊地想道:“我要死了吗?”忽然一阵害怕。他生平从不怕死,但这一刻,如此接近死亡,那股森冷的惧意还是游蛇般爬上心头。人影纷乱,声音嘈杂。朦胧中看见一只手探了过来,将他手中苗刀硬生生拽走。他奋力想要抓住刀柄,却无丝毫力气,被那人猛踹一脚,登时松开手指,眼睁睁地看着刀柄从自己的手心滑走。周身冰冷僵硬,渐渐失神。浑浑噩噩之间,听见有人笑道:“将他丢到山下去,瞧瞧能毒死几只秃鹫。”迷糊中仿佛被人抬起,摇摇荡荡,过了片刻,天旋地转,终于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不知过了多久,蚩尤迷迷蒙蒙地醒转,浑身冰冷僵硬,毫无知觉,喉中却犹如烈火燃烧一般。耳边狂风呼啸,鬼哭狼嚎之声悠长飘荡。心中一凛:“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在幽冥鬼界吗?”费力睁眼,眼前漆黑一片。过了片刻,才隐隐看见上方暗影交错,似乎是尖崖利石。远远地,几点幽蓝的火光淡淡地跳跃,在虚无缥缈中静静燃烧;寒风吹来,自己似乎在悠悠飘荡,落叶卷舞,贴伏于他的脸颊,又倏然飘飞而去。一群黑影从上方忽地急速掠过,腥臭逼人。他睁眼看了片刻,便觉晕眩难忍,又闭上双眼。心里迷糊忖想:“这里又黑又冷,浑身上下没有丁点知觉,难道果真是死了吗?”心中蓦地一阵悲凉。混沌之中无法多加思考,又自沉沉昏迷。再次醒来之时,浑身剧痛,仿佛所有骨骼、肢体都已寸寸断裂,又如万千火焰在体内炙烤焚烧,疼不可抑。蚩尤低声痛吟,心中一动,蓦地一阵狂喜,既然身体如此剧痛,那便是没死!猛地睁开眼睛,阳光灿烂,眩目刺眼。他想抬起手掌遮挡阳光,但琵琶骨剧痛难忍,手臂软绵绵地移动不得,这才想起自己几大关节骨骼已经被那西海老妖敲碎。当下唯有眯起眼睛,费力地移转视线。过了片刻,蚩尤方才逐渐适应这强烈的光线。徐徐四望,白日当空,应是正午,蓝天如海,万仞峭壁四周环合,冰山雪崖,摩云参天,自己宛如在井底一般。山风吹来,脊背生凉。侧头往下望去,猛吃一惊,身下万丈深渊,自己竟是悬空而卧!一张巨大的银光丝网纵横交错,牢牢地萦系在周围的峭壁山岩上,将他稳稳托住。心中一阵迷惑,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难道自己被诸水妖从那冰甲角魔龙体内抛落,竟这般凑巧,掉到这奇异的巨网上吗?蚩尤死里逃生,心中说不出的欢愉喜悦,一时也不及多想,纵声高呼,回音激荡,袅袅不绝。方喊了几声,周身便疼痛得如同要迸散一般,喘息不已;想要调息聚气,但经络大都碎断,真气无以为继,只得作罢!忽听头顶传来尖利的怪叫声,几只巨大的秃鹫与食尸鸟在高空盘旋,想来是被他那几声高呼招来的。众鸟见猎心喜,猛地疾冲而下,朝他俯冲抓来。蚩尤一凛,下意识地想要运气挥掌,方甫用力,断骨锥刺,体内真气在碎裂的经脉间岔乱奔走,剧痛攻心,大叫一声,险些晕去。劲风鼓舞,腥臭扑面,那几双巨大的翅膀扑煽着从头顶掠过,众鸟突然纷纷惊啼,盘旋环绕,冲天飞去,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蚩尤心下愕然,蓦地想起昏迷前所听见的话来——“将他丢到山下去,瞧瞧能毒死几只秃鹫。”蚩尤心下登时恍然。是了,自己身中妖狐巨毒,竟连贪婪的秃鹭与食尸鸟也要退避三舍。心中大觉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那妖狐说的话来——“焦炭?哪能这般便宜他?不出三个时辰,他连一根骨头也剩不下啦!”不知自己业已昏迷多久?即便中毒之时,是昨夜三更,此时已是正午,其间也远不止三个时辰。何以自己竟依旧毫发无损?心中狐疑,难道那妖女下手之时竟估错了分量?突然又想,之前周身麻痹冰冷,殊无知觉,当是中毒无疑,但何以眼下竟殊无麻痹僵冷的感觉呢?难道那巨毒到了自己体内,竟因为某种缘由自动消散了吗?越想越是迷惑。胡思乱想了片刻,头脑逐渐昏沉起来,重又迷糊昏睡。再度醒来时,已是黄昏。夕阳斜斜地照在西侧峰顶,在冰雪的反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淡蓝的天空已经隐隐可以看见星辰,鸟群横掠,哑哑鸣啼,山风凄冷,寒意彻骨,他躺在深崖下的巨网中,随风摇荡,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周身剧痛难忍,口干舌燥,喉中烈火熊熊燃烧,腹中咕咕直叫。蚩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才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看着鸟群从上空掠过,仿佛都成了烤得皮焦肉嫩的飞鹅。饥肠辘辘,不能动弹,徒呼奈何。喃喃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早知昨晚在南峰上就多吃几块鱼肉了。”想起昨夜宴席上的酒肉,更觉饥渴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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