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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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应声起身撩了帘子，谁知道帘子外头正站着个人，见状笑道：&ldo;这可巧了，我正要进来，妹妹却要出去……&rdo;小丫鬟忙喊了声&ldo;墨篆姐姐&rdo;。束妈妈听着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坐了起来。穿着身柳绿色杭绸褙子的墨篆就笑吟吟地走了进来。&ldo;少奶奶前两日做了些金银花露，看着天气热，让我拿几瓶过来给姊妹们消消暑。&rdo;她曲膝给束妈妈行礼，&ldo;却没有见到妈妈。听说妈妈在耳房里歇着，我特意来给妈妈请个安。&rdo;&ldo;劳大少奶奶费心了。&rdo;束妈妈说着，起身请墨篆坐下。小丫鬟上了茶，又悄声地退了下去。墨篆就从衣袖里掏出张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纸块来：&ldo;少奶奶上前听说烹茗兄弟夜里盗汗，特意从古书里寻了这方子让我送来。说是十分的灵验，妈妈不妨给烹茗兄弟试一试。&rdo;烹茗，是束妈妈的小孙子。束妈妈的目光落在那方子上，不由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墨篆一声。她是大少奶奶的陪房，是大少奶奶最信任的人，不帮着劝大少奶奶收个人在房里，想办法为俞家开枝散叶，却每天上窜下跳的，一会儿和这个称姊妹，一会儿和那个交好，本末倒置，难怪大少奶奶到今天也没觉得自己有错了！念头闪过，束妈妈眉宇间不禁有了几分嘲讽之色：&ldo;少奶奶有这份心，有这样的本事，不如找张能生儿子的方子，岂不更好？&rdo;墨篆顿时脸胀得通红。束妈妈端起茶盅一副要送客的样子。墨篆只得忍着羞问起了俞槐安送礼的事：&ldo;……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样的面子？只可惜我们家少奶奶来家的时间不长，对俞家的一些故旧不熟悉，按理也应该送份贺礼才是。&rdo;想到俞夫人并没有隐瞒这件事的意思，束妈妈想了想，直言不讳地把事情告诉了墨篆。说不定大少奶奶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一急，就帮着大少爷收个人在屋里。墨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糙糙地和束妈妈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范氏那里。她不敢提束妈妈的不敬，只是转述了俞槐安送礼的事。范氏闻言脸色很是难看：&ldo;俞槐安是俞家在京都的大管事，行事代表着俞府，你再去打听打听，这件事老爷知道吗？&rdo;墨篆神色一凛，急声应喏，去了外院。范氏心乱如麻。傅姑娘不是病逝了吗？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为何公公和婆婆都对这个傅氏另眼相看，一个请了家里赏花，一个为她女儿送上贺礼……难道俞家后悔娶她进门了吗？念头一闪而过，她已心如刀剜。父亲弟子虽多，却没有谁像俞敬修这样少年英俊又风趣幽默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敬佩俞敬修的学识和涵养，甚至有时候想，若是俞敬修能永远这样住在她家里那该多好啊……所以当她听说俞敬修早就和华阴一户傅姓人家的女儿订了亲之后，她情不自禁地偷偷地躲在房里哭了好几天，直到俞敬修看出她的异样来……她还记得那天他们站在一棵榆树下，金色的太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落在他们衣襟上，俞敬修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比那阳光还要灼热而明亮，朗声地问她：&ldo;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rdo;她是怎样回答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脸上火辣辣的，跑回绣房的时候，新做的挑线裙子什么时候被花圃旁的花刺勾破了都不知道……可谁曾想，傅家的那位姑娘竟然暴病而亡……没多久，俞家来提亲了。事情是那么的巧！她不敢多想。双膝跪在佛堂的蒲团上问菩萨：&ldo;难道这是天意？&rdo;菩萨微微地笑，静谧的脸庞像无声的鼓励。她不顾父亲&ldo;齐大非偶&rdo;的阻止，求了母亲说服了父亲，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婚后，他们琴瑟和鸣，情投意合，没有比德圃更好的丈夫了……所以婆婆的不悦，膝下的空虚，她都只当是上天妒忌她对她的考验……今年年初，她开始礼佛，初一、十五吃斋。范氏始终相信，既然月老将他们的红线牵在了一起，经历磨难之后，就应该是幸福才是。可这些日子，公公隐而不发的愤怒，婆婆突如其来的羞ru，丈夫不时流露出来的心浮气躁，都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惧……范氏想到这些，不禁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石榴羊脂玉花件。那是她临出嫁前母亲送给她的。希望她多子多福，能为俞家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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