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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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今天的牌局结束得早得离奇，她端了一杯茶，也在探头探脑地往外望，好奇地问我：&ldo;她是天中的？&rdo;我没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没有想到那晚张漾会来。那是十二点。我没有睡着，窗户那里有动静。我跳起来，打开窗，看到他。我们隔着一扇窗站着，冬天的风刺骨地穿进来。我看着他，没有让他进来，他也不动。终于，我忍不住问：&ldo;你怎么来了？&rdo;&ldo;对不起。&rdo;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地低头认错。对象觉到他的颤抖，还有他内心的恐惧，&ldo;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吧啦，你要记住，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是最爱你的，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感觉的女生。&rdo;&ldo;那么，好吧。&rdo;我败下阵来，&ldo;我明天就去县里的医院，解决。&rdo;&ldo;我也不想的。&rdo;张漾说，&ldo;但我们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我会和你牵着他们的手在巴黎的街头散步，给我时间，我会给你幸福。&rdo;&ldo;要多久？&rdo;我问他。&ldo;你愿意等我多久？&rdo;他狡猾地反问我。&ldo;一辈子。&rdo;我毫不犹豫地说。说完后，我被自己的豪言壮语逗得咯咯笑起来。他有些紧张地问我：&ldo;你笑什么？&rdo;我实话实说：&ldo;我笑自己变成了以前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没骨气的女人呀！&rdo;他搂紧了我。冰冷的双足贴着我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发现他好像睡着了，甚至有了轻轻的鼾声，我没有喊醒他让他离开，而是把手机的闹钟调到了清晨六点。我要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枕边最爱的人。我要是他最爱的人。一辈子最爱的人。这是必须。102路公交车，终点站一直通到县城里的医院。这里离市里大约有一小时的车程，两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那一次是陪我表哥的一个女朋友来这里做人流。表哥给了我两千块钱，把一个叽叽喳喳的倒霉女孩塞到我手里。那个女孩比我还要小一岁，她一路上都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跟我说她和表哥之间很多无聊的细节。包括我表哥如何跟她调情，以及她在露台上替我表哥洗衣服刷拖鞋差点掉下去之类的童话故事，她的手指甲尖尖的，一看就不是那种做事的人。而且我也知道我表哥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他看中的，也许只是她的年轻和不懂事而已。县医院肮脏极了，护士的脸呆板极了。我记得她满不在乎在嚼着口香糖进了手术室，好像还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可是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完全换了一个人，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是如何紧紧地揪住我的衣服领子，气若游丝地对我说：&ldo;我想杀了你表哥。&rdo;如今，旧地重游。我独自而来，我没有人的衣服领子可以揪，我只有我自己。我也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朝着医院里面走去。我清楚地记得妇产科是在三楼，我挂完号走到二楼的时候，短消息响了，竟然是小耳朵在问候我，被人惦记是幸福的，我很高兴地跟她回了电话，她说话还是那样细声细气的，怯得让人忍不住想冲到电话那头去抱抱她。跟小耳朵刚说完电话手机就又响了，这回是张漾。他肯定是在学校的大cao场上跟我打电话，我还可以听到风吹过他耳边的呼啸的声音。&ldo;我们在上体育课，&rdo;他说，&ldo;我惦记你，所以跑到一边儿来给你打个电话，今天真冷啊，你要照顾好自己。&rdo;&ldo;嗯。&rdo;我说。&ldo;事情办完了吗？&rdo;&ldo;正在办。&rdo;&ldo;你一个人？&rdo;&ldo;是的。&rdo;那边迟疑了一下说：&ldo;那不行，吧啦，要不等两天吧，等我放了假，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是不行的。&rdo;&ldo;没关系啦。&rdo;&ldo;我说不行就不行！&rdo;张漾说，&ldo;说实话，我今天心里很慌，我老担心会出什么事，你快点坐车回来，我最多还有一周就放假了，可以放好几天假呢，让我陪你去。&rdo;&ldo;没关系的啦。&rdo;我说，&ldo;来都来了，解决掉，省得你老挂心。&rdo;&ldo;可是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岂不是更挂心？&rdo;张漾说，&ldo;听话，回来。&rdo;&ldo;好。&rdo;我说。&ldo;我爱你。&rdo;他在电话那头吐出三个字。然后，他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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