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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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锦眯起那特好看的紫眸，慢慢地又踱回了屋：&ldo;滚吧，我没事。&rdo;说完，着实关上了门。天明。阮侬起床，揉揉渴睡的眼睛，走进后院，却见自己的爹卓然孤立晨风中，凝神眼望远处。若不是站在鸡笼旁发呆的话，此情此景堪称卓越。阮侬走近，却发现宝公子两眼充血：&ldo;你一夜不睡，在这块晾什么杆子？怕人偷鸡？&rdo;&ldo;我去大理寺调些卷宗，你吃饭找你李叔叔，有事到大理寺找我。&rdo;阮少卿说去就去，这一查就是三日。连李延都闹不清阮宝玉查的是什么，居然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好奇如他，软硬手段试探了好几次，宝公子就是不松口。最后阮少卿倒来了脾气：&ldo;你那么空，喂猫去！&rdo;李延挂不住，当场甩袖，恨恨地跺脚：&ldo;再理你，我跳黄河！&rdo;&ldo;黄河在那边。&rdo;宝公子头依旧低埋，出指如风，指明方向。这边李延气疯，那处阮侬倒不介意，每日衙门按时报道，看看阮少卿没事，就偷偷混到仵作间去看挺尸。这三日里，帛锦一直没有现身。第三日夜里，很有骨气的李延大人，很不小心地把晚饭吃得太饱，又很不情愿地出门散步，最后很不凑巧地走进了大理寺衙门。见书房灯火犹在，案前的宝公子却不再埋首卷宗，又开始猛灌公家的茶水。&ldo;阮宝玉，你思路都整理清楚了？&rdo;&ldo;是。&rdo;&ldo;那贺诗呢，也写好了？&rdo;&ldo;什么贺诗？&rdo;宝公子又灌好一海杯。&ldo;中宫新诞皇子百日，圣上下旨命在京文武官员，明早承折时，附上贺诗。我昨日和你说过！&rdo;李延额角青筋又开始暴跳。&ldo;好似听过那么一句。&rdo;宝公子努力回忆，却见李延面色泛青，忙讨好道，&ldo;我炸伤后，听力也没怎么恢复，而且这手也没好啊&rdo;智慧的李延咬牙问他：&ldo;你想怎么样？&rdo;&ldo;能者多劳！&rdo;宝公子嘴角漂亮地上扬，笑到一半，忽然僵住正色问道，&ldo;你说，皇帝为什么要贺词？&rdo;&ldo;贺皇子百日啊！&rdo;&ldo;他又不是生头胎，用得着布置那么多活吗？&rdo;&ldo;天子高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rdo;李延莫名。&ldo;我人不舒服，要先回去了。&rdo;侯府内房，依旧昏暗。三日里，亏得宫中送来的伤药高档，帛锦身上伤势算是好上大半。此时他正坐在雕栏扶椅上，漠然地看着桌上紫烛发出的妖焰发呆。&ldo;侯爷，阮少卿求见，说有急事！&rdo;门外管家通报。帛锦冷笑出声，&ldo;你也真信他，哪次他来，说不是急事求见？&rdo;&ldo;我这就打发去……&rdo;&ldo;不必了，让他来这里见我。&rdo;不一会儿，阮宝玉推门而入。帛锦一手支颐，另一手拨弄着羊毫，轻问：&ldo;少卿又有什么要事找我？&rdo;&ldo;我……我能看看侯爷的贺诗。&rdo;&ldo;不能。&rdo;帛锦有下没下地将羊毫吸饱墨汁，&ldo;你的事情解决了，可以走了。&rdo;&ldo;侯爷，是否记得赵越？&rdo;帛锦一怔后，缓缓点头，&ldo;赵越赵将军，我记得。&rdo;赵越为人正派，手握重兵，却洁身自好，不屑结党。只因钟情娼院小倌，为其赎身，并免争议，一直对外谎称是家中远亲。帛泠得知后，借题发挥，硬给赵越套上了欺君之罪，将他卸了兵权，发配劳役。&ldo;赵将军触犯圣上，充军千里。而我上迁来京时，曾在驿站遇上过他们。&rdo;&ldo;他们？&rdo;&ldo;是，他们。赵越发配，而那小倌根本不算是配流之列，却一路跟随。即使再苦，即使行乞，他都跟着，一个一个驿站这样跟着。&rdo;&ldo;这……又是何苦。&rdo;&ldo;不苦！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似浩大天地间，眼里只有彼此，只剩了彼此。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遇到这样的人，此生足矣。&rdo;帛锦勾唇而笑，紫瞳却是寒星点点。&ldo;人活一世，真正信得过的又有几个？&rdo;宝公子吸吸鼻子，宝光璀璨地一笑：&ldo;侯爷，能算上我吗？&rdo;帛锦置若罔闻地转过脸，望着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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