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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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略一思索，随即答道：&ldo;那我就不给你法币了，直接还你六百英镑。&rdo;白琉璃的蓝眼睛在角落中黯淡了，往兽皮里又缩了缩，他忽然换了四川话，哑着嗓子含混骂道：&ldo;狗日的贼娃子。&rdo;无心身在天津马公馆，除了没有自由之外，所见所闻也没有一样能令他快乐。他虽然喜欢和人亲近，但马英豪与白琉璃显然算是例外。所以当他忽然见到赛维和胜伊之时，心情几乎就是狂喜了。赛维和胜伊是在下午到达马公馆的，进门时身后还跟着几名便衣青年。马英豪当时刚刚打完一个长长的电话。放下电话带着无心走进客厅，他风度很好的对着二妹三弟点头：&ldo;路上辛苦了。&rdo;赛维都存了杀他的心，可是因为杀不得，所以有说有笑，反倒比平时更友好：&ldo;大哥，我们下车之后已经休息了一阵子，并不辛苦，就是惦念着无心，想看他一眼。&rdo;马英豪微微侧身，给身后的无心让了路。无心正越过他的肩头，向胜伊使眼色。胜伊接收到了他的无线电，也是挤眉弄眼的想要作出回答。忽然正式面对了赛维，无心收回目光，没好意思和她行拥抱礼，所以就只是望着她笑。赛维经了大半天的奔波，脸上的胭脂粉全脱落了，显出了一点病容，可是一双眼睛相当的亮，是个人精的模样。无心笑，她上下打量了他，看他伸伸展展的安然无恙，不由得也笑了。&ldo;反正大家都是合作的关系了。&rdo;她笑微微的对马英豪说：&ldo;大哥倒也大方一点呀！早知道他没有像样的衣服穿，我就从北京给他带一两套了。&rdo;无心的确是穿的不对劲，身上是一套马英豪的旧睡衣，没有鞋袜，光着脚满楼跑。马英豪打了个哈哈，英俊的面孔皮笑肉不笑：&ldo;你们的朋友，和我不是一条心，我还不是怕他逃了？&rdo;赛维听他公然的把无心当成囚徒看待，脸上肌肉抽搐，简直快要笑不下去：&ldo;以后我们替你看守他，看他往哪里逃。可是我们尽管愿意做狱卒了，监狱到底在哪里，大哥能否提前告诉我们呢？&rdo;马英豪摇了摇头：&ldo;不急，等到出发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rdo;胜伊忽然说道：&ldo;我们只知道是去满洲，满洲可就大了，知道等于不知道。大哥，我们又不可能出去扩散消息，你私下告诉我们一点内幕，又有什么关系？&rdo;无心不动声色的拉起了赛维的手，又回头问道：&ldo;我也去吗？&rdo;马英豪一点头：&ldo;没错，你也去。&rdo;无心问道：&ldo;去哪里？&rdo;马英豪忽然笑了，看他和人一模一样。短暂的迟疑过后，他开口答道：&ldo;齐齐哈尔。&rdo;无心感觉到赛维正在用力攥着自己的手，于是也回握了过去。一点隐秘的小喜悦在胸中缓缓生出，几日的分离之后，他们之间渐渐酿出了爱情的味道。赛维没有看他，他也没看赛维，两人只通过一点你来我往的小力气打着招呼。赛维和胜伊尽管一团和气，恪守了作为妹妹弟弟的本分，但在半个小时之后，还是被更为和气的马英豪送走了。赛维和胜伊都很识相，让走就走，因为马公馆门外站着荷枪实弹的卫兵，不是个寻常地方。马公馆恢复了宁静。马英豪打开了一部留声机，放了一张日本唱片进去。演歌的调子颤巍巍的出来了，他问无心：&ldo;好不好听？&rdo;无心赤脚蹲在一把椅子上，摇头答道：&ldo;不好听。&rdo;马英豪饶有耐性的换了一张片子。唱针搭上唱片，大喇叭里响起了一段洪荒辽远的吟唱，他扭头去看无心：&ldo;蒙古调子，喜不喜欢？&rdo;无心继续摇头：&ldo;不喜欢。&rdo;马英豪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ldo;你只喜欢吃。&rdo;无心知道他始终是不把自己当人看，所以无话可说。半路折翼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马英豪推开一扇木格子玻璃门，探头进去问道：&ldo;你在干什么？&rdo;无心坐在抽水马桶上，&ldo;唰啦&rdo;一抖手中报纸，气急败坏的抬头答道：&ldo;明知故问，我在大便！&rdo;马英豪用手杖轻轻一敲玻璃门：&ldo;抓紧时间。&rdo;无心翻了个淋漓尽致的白眼。马英豪又道：&ldo;衣服在浴室里，希望尺寸合适。&rdo;无心歪着脑袋皱眉看他，同时轻声吐出一句话：&ldo;滚出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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