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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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咱们人手不够，娘你就委屈点，负责热馒头吧。&rdo;馒头是早就蒸好的，但当天还要再热一热，总不能让客人吃凉的，&ldo;至于我，我就看着天儿，这一天是咱们的喜事，可别让人再顺手把天儿给摸走了。&rdo;柳氏点点头：&ldo;真是正理，我们倩姐果真是大了，真能干呢。&rdo;倩姐心下有点发虚，面上却是不露，瞪着眼理直气壮的说：&ldo;谁让娘不看书了，书上什么都有呢！&rdo;柳氏现在哪还有怀疑她的念头，连连点头：&ldo;是是，都怪娘不看书。&rdo;终于到了二月十六这一天，早早的，章家人就都起来了，因为怕耽误时间，早餐就是在外面买的，而刚买来早餐，李妈子和朱妈子就来了，同时到的，还有钟氏。看到她章家人都有些吃惊，柳氏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钟氏笑道：&ldo;我在家也无事，就想过来看看，二嫂不要嫌我烦就好，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开口。&rdo;柳氏心中一喜，这就是表明要来帮忙了：&ldo;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吃了吗？过来一起坐吧。&rdo;见她来了，倩姐也是一喜，她来了，柳氏就能脱出手，虽然柳大姐也能接待女眷，总不及柳氏名正言顺。吃了早餐，就要开始准备了。待到巳时三刻的时候，就有客人上门道喜了，青茗县的流水席讲究的一桌一桌的吃，也就是凑齐一桌，这个桌子才会开席，一桌八个人，十六道菜，四碟小菜是压桌的，然后还有四平盘凉菜，之后是八盘热菜。这些都是固定的，任谁来办都是这个规矩，但上什么菜那就不一定了，上个青菜炒肉也算是荤菜，上个炖鸡也算是荤菜。柳氏为人一向厚道，虽是流水席也不想凑合，所以这八个热菜里不仅有芥菜肉、黄焖鸡，还有烩肉皮、炖排骨，一桌摆上来，立刻让人喝彩。观前街毕竟不是富户小区，这样的肉食，一般人家也是很少吃的，而且章家上的还都是大白面馒头，虽然是重新蒸热的，但一个个也白嫩宣软，几乎是一筐刚被端上来就被抢空了。&ldo;娘，你看老二这家像是遭了难吗？&rdo;王氏扶着章老太太站在街口，&ldo;我看富庶的很呐！&rdo;章老太太没有说话，章淑萍道：&ldo;娘，大嫂说的不错，老二家这样子可不是一般的有钱。&rdo;和早先相比，章淑萍此时已不仅仅是憔悴了。她穿了一件半旧的褐色褙子，露出一边深绿色的裙子，头上别了根银钗，此外就再没有任何装饰。此时她正以一种几乎仇恨的目光看着前面热火朝天的景象，凭什么，凭什么她过的这么难，他们还能这么开心？要不是他们，她现在还是秀才娘子呢！&ldo;娘！&rdo;章淑萍又叫了一声，章老太太收回目光：&ldo;今天再怎么说也是老二家的大日子，你们都不许给我闹听到没有？&rdo;&ldo;哎哟，看娘说的，我会闹什么啊。&rdo;王氏立刻道，&ldo;我啊，今天就是来吃吃喝喝的，是吧大妹子。&rdo;章淑萍点了下头，虽然心不甘，但她娘早有交代了，今天无论如何要平安过去，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再说。虽然来的不早，但章家人到的还算全活，除了章老大、章老三和章大郎去出车外，其他人几乎全到齐了，连章二郎都没有去学堂，囡囡也被抱了过来。看到这个架势，章文庆是又惊讶又惊喜，连忙就迎了过来：&ldo;娘，你、你来了！&rdo;&ldo;你的好日子，我怎么能不来？&rdo;章老太太看着他，眼中有些泛红，&ldo;以后你也是儿女双全了，可要好好的。看看你前段日子做的是什么事？就算我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还要和我赌气吗？&rdo;一句话说的章文庆面上发烧，讷讷的都不知道如何言语了，此时只一种感觉，他错了，他真是太错了，这是他娘啊，他怎么能和他娘置气呢？☆、观前街的景象在章淑萍眼中那是热火朝天，富庶的流油，而在周氏眼中那简直就是不堪入目。看看那简陋的酒席，看看那粗鄙的食客，啊啊啊，前面的那个是乞丐吧，穿的衣服都有补丁呢！她就拽着自己大姑娘的手，一副快要昏倒的架势。而她的大姑娘荃姐，也是瞪大了眼，一脸嫌弃：&ldo;爹，你不是要我们在这里吃饭吧？&rdo;&ldo;这是招待街坊的流水席，我们是进屋里的。&rdo;荃姐四处看了看：&ldo;就算是进屋里，这地方又能好到哪里？真不知道爹为什么非要带我们来。这姑姑家我们已经多少年没来了，这一次又有什么意思？&rdo;&ldo;就是以前很少，现在才要常走动，你这个三姑姑是最有本事的，你能学到她三分以后就受用不尽。&rdo;荃姐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柳中石嘴唇动动，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他这大女儿的性子养的也有些太骄横了，以后这可如何是好？&ldo;爹，娘，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进去吧。&rdo;站在荃姐身边的一个穿着水绿色襦裙的少女开口，只见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圆眼圆鼻，嘴角还带着一个酒窝，虽然不是十分漂亮，却非常可爱。她梳了一个包包头，戴了两个鹅黄色的琉璃耳坠，趁的整个脸更显得温润可爱。看到她柳中石不仅露出笑容，还是她这个二女儿最贴心：&ldo;青姐，一会儿人多你照顾好三娘子。&rdo;青姐点点头，又握紧了妹妹的手，一家人向里走去。酒席摆在这里，整个观前街的人都动了起来，一路走过来，免不了就有些碰撞，周氏都快厌烦死了。荃姐更是不客气：&ldo;爹爹你还说三姑有本事，怎么就住在这里？咱们的车都进不来，还要和这些人走在一起。我看三姑要是真有本事，就该住在集庆街呢。&rdo;柳中石没有出声，荃姐正要再说，青姐道：&ldo;大姐，你少说两句吧，被人听到了不好。&rdo;&ldo;有什么不好的，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咱们前几天才去了集庆街，你看看那是什么地方？要叫我说，集庆街的狗都要比这里的人干净！&rdo;&ldo;哎哟我的好姑娘。&rdo;周氏掩着鼻子道，&ldo;就算是这里的房子也是你那三姑挣来的，你那个三姑夫，可是一间房子都没分得。&rdo;荃姐满脸惊骇，一副柳氏怎么会嫁给这种人的表情。&ldo;夫人，你少说两句行不行。&rdo;柳中石一脸无奈，周氏正要开口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杨继山，对这个在衙门里工作的亲戚她还有几分忌惮，当下就没有再说。而杨继山也看到了他们，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就道，&ldo;稀客稀客，真没想到你会来。&rdo;柳中石涨红了脸：&ldo;姐夫，你就不要羞我了。&rdo;虽然看不上这个小舅子，杨继山也不想在今天和他闹别就，哈哈一笑就把他迎到了里面。章家的这个房子，几口人住着是宽敞，待客还是狭窄了。流水席没那么讲究，这进屋里的就要分男女席。男席就放在了堂屋，而女席就放在了倩姐外面的那个屋子里。此时倩姐正带着天儿坐在那里。而柳氏则忙着和王氏寒暄，虽然不想搭理这个大嫂，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氏一进来就笑着给她道喜，她也不好把她晾在这儿。何况三郎四郎都还小，也是跟着她们坐女席的，钟氏一大早就来帮忙，对这两个孩子更要照顾。这边还没安置住，周氏就带着自己的三个姑娘进来了。她今天就是来摆威风的，虽然不能说穿金戴银，可也是绫罗绸缎缠身，三个姑娘也都装扮一新，一进来王氏就住了嘴，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们。而周氏的目光只在她脸上一瞟，就直接落到了柳大姐身上：&ldo;哎哟大姐也在呀，我们却来晚了呢。&rdo;柳大姐看了她一眼：&ldo;你今天身上没什么不爽利？&rdo;周氏扶着自己的额头：&ldo;哪里呀，大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这有三百天都是不舒服的，但今天是三妹妹的好日子，我怎么能不来？三妹妹不要嫌弃我就好。&rdo;最后一句，是对着柳氏说的，柳氏张了张嘴，正要答话，倩姐已道：&ldo;舅妈身体不好还要过来，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就会要嫌弃？哎呀哒哒，你不知道这是谁吧，这就是我舅妈呢。你别看我家舅舅在文光街上有两间铺子，其实家中都是舅妈说了算。舅妈又是个最宽宏最心善的，家里的妈子丫鬟那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上次被赶走的那个付妈子，都戴着银镯呢。&rdo;周氏觉得她语气不对，微一沉吟，那边荃姐已道：&ldo;那当然，不是我夸口，我们家下人吃的，都要比外面摆的好的多。我们家经营料子铺，最不怕人穿衣服了，我好多衣服都来不及穿就不要了，所以我那身边丫鬟穿的……&rdo;她说到这里看了眼倩姐，今天这样的日子倩姐穿的也是杭缎的衣服。因为在这屋里，她此时穿的就是一个嫩黄的大花褙子，袖口镶着水绿边，她的容貌本就清丽，这一身就更趁的她鲜亮活泼。柳氏向来疼她，早先手中有钱，当然不会少了她的首饰。此时她脖子上就挂了一个红珊瑚镶珐琅璎珞，耳朵上是一对小小的红翡翠滴珠耳环，右手上戴了一个珊瑚手钏。别的地方不说，但在青茗县，绝对不会让人以为是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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