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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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轻呼一生，随即又垂下眼：&ldo;这就是我的不是，你说她一个孩子我和她置什么气，那现在怎样？&rdo;&ldo;已经好了。&rdo;&ldo;幸亏如此，否则就是我罪孽深重了。二郎，我真没有逼她去跳河，只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天天这么跑不像个样子，说了她两句……我、我，都是我的错。&rdo;见爱人如此内疚，章文庆早把女儿那苍白的小脸忘到了一边，搂着她又哄又亲，好说了一阵肉麻的话。两人正腻歪着，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声：&ldo;娘，我回来了。&rdo;两人立刻分开，马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ldo;还不快进来。&rdo;得了她这句话，外面才有响动，片刻，就有一个穿着桃红色袄裙的六七岁的小姑娘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那食盒差不多有一尺多高，她提着着实有些费劲，章文庆见了，连忙接过去：&ldo;你提这么重的东西做什么？&rdo;那小姑娘怯怯的看了一眼马氏，马氏道：&ldo;这不是天冷吗，我想着你回来总要吃口热的，就想去给你买点烩面，这孩子体贴我，就自告奋勇的去买了。娟姐，你怎么去了这么大会儿？&rdo;娟姐看了她一眼，才低声道：&ldo;人多……&rdo;马氏笑道：&ldo;看来这天一冷，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难得娟姐买来了，咱们快吃吧，娟姐你去把筷子和汤勺拿来。&rdo;娟姐去了，章文庆从后面看，见她身上那袄已经有些勒身，想到她刚才提着食盒袖子都好像短了一截：&ldo;我看娟姐长的怪快，该做新衣服了吧。&rdo;&ldo;早该做了，就是……&rdo;&ldo;怎么了？&rdo;&ldo;我本说把我的衣服改改给她穿的，但我现在有了身子，身体不太爽利也就耽搁了。&rdo;说到这里，她捂着嘴，干呕了几声，然后不好意思的对章文庆笑笑，&ldo;明天我看看能不能找人给她改改。&rdo;&ldo;改什么你的旧的，给她做新的啊。&rdo;&ldo;她一个小孩子家，也不用穿什么新的，何况现在布料这么贵……&rdo;&ldo;对别人家贵，咱们还有什么贵不贵的？明天你就带着她到店里去截布。&rdo;马氏心中暗喜，嘴中却道：&ldo;这不好吧……&rdo;&ldo;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人，到我的店里去拿一点布有什么？也别光拿棉布粗布，我记得店里还有些绸缎，你看有用的也去截些。放心，那店里的掌柜认识我的字，我写个条去就行了。&rdo;店里的掌柜的确认识章文庆的字和印章，但看着对面的马氏却愁的直皱眉，东家想要纳妾他是听说过的，要说这不管他的事，但眼前这位……好像还没有进门吧。马氏道：&ldo;怎么，这条不管用？&rdo;&ldo;自然是管用的。&rdo;掌柜暗暗擦了把汗，&ldo;夫人在店里尽管挑吧。&rdo;马氏得意一笑，带着女儿向绸缎那边走去，掌柜的叫了个活计到外面叮嘱了几句，于是不一会儿柳氏母女就知道马氏欺上门来了，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章晓倩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真是太保守了，这章文庆的大脑是什么做的，竟然敢让小三到正室的店里去拿东西？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柳氏刚听到消息也是气的哆嗦，她站起来就向外走，来到门边又停住了，她站了好一会儿，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才叹了口气，对活计道：&ldo;你走吧。&rdo;那活计本来就是来报个信，听她这么说就向外走，章晓倩叫住他：&ldo;他们都拿了什么东西？&rdo;&ldo;这个小的还不知道，她们刚来掌柜的就让小的过来了。&rdo;章晓倩想了想：&ldo;那你先回去吧，对掌柜的说，她们挑中了什么先不要让她们拿走，就说等下派人送过去。&rdo;那人走了，柳氏道：&ldo;她们想拿什么就让她们拿吧，她们若在这里拿不到，你爹也总会给她们的，还会来寻我们的不是。&rdo;章晓倩没有出声，沉吟了一会儿：&ldo;娘，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吗？&rdo;&ldo;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宽心，可你也看到了，你爹并不是像我们想的那样。&rdo;柳氏苦笑道，昨天章文庆走后，女儿就对她说，丈夫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了，只要她们用对了办法，还是有可能扭转乾坤的。回想起丈夫早先的态度，她也觉得还有点希望，但还不到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ldo;娘，他对那女人当然也有感情，否则也不会想要纳她进门，他如果只想要个妾的话，多少人不能要，为什么偏要找个带着孩子的呢？&rdo;&ldo;是啊，她带着个孩子她还要娶，看来这感情深的很呢。&rdo;柳氏酸涩的苦笑。&ldo;娘又想岔了不是？您不能光这么想，您还要想，爹其实是个重感情的，否则这些年他早就找人了，他一直没有，这说明他对你也有很深的感情。只是这点感情因为时间长了渐渐的让人忘了，但只是忘了，并不是没有。&rdo;这话说的章晓倩自己都觉得恶心，但还不能不说，可惜柳氏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道：&ldo;行了，倩儿，娘明白你的意思，你爹心里还有没有我，我都不在乎了，以后我们娘俩好好过就行了。&rdo;&ldo;哎呀，娘！&rdo;章晓倩急的跺脚，&ldo;这么给你说吧，我爹对那马氏有感情，可那马氏对我爹却不见得是真感情。按照你说的，她当初不是没有机会来做正头娘子的。当初不愿意，怎么这一落魄就愿意了？就算她对我爹有几分情义，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这边的钱财生活。我们只要让她知道她从这里拿不到钱，嫁进来也是要过苦日子，她自己就不愿意了。&rdo;柳氏露出为难之色：&ldo;那掌柜的虽然当初是你姥爷的活计，但这店却是在你爹名下的，他要拿东西给那女人，掌柜的也拦不住啊，早先为这事，我就没少和你爹生气。&rdo;章文庆之所以写个条就管用，是老章家都有到店里拿东西的习惯，一开始是章文庆领着去，后来他觉得自己一个有功名的人老往布店里去有失身份，就开始写条让老章家的人自己去拿了。为此，柳氏没少和他生气，吵到现在的结果就是，每个季度，老宅那边的人可以来挑选一定量的布匹，算是他们二房给两个老的孝敬。☆、章晓倩本来正准备告诉柳氏下一步怎么做，一听后半句立刻兴奋了起来：&ldo;老宅那边，每个季度要拿多少布？&rdo;这件事过去的章晓倩也是知道的，但她毕竟是小孩子，也不是多么在意，而且在章文庆的灌输下，她一直觉得孝顺老宅那边是应该的。&ldo;春夏的时候少点，不过是大房三房的每人一身衣裳，你爷和你奶，每人两身。秋天有个中秋，冬天临着过年，就多了，除了粗布的，还要棉布的，绸缎的，早先咱们家还不卖缎子，是到你舅舅家拿的。&rdo;&ldo;那这总共要多少钱？&rdo;&ldo;大概十两左右吧，这还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rdo;柳氏说着摇摇头，章文庆背着她一直给老宅那边有贴补，她早先也气过闹过，但怎么样也不管用，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ldo;那咱们家的铺子一年赢利有多少呢？&rdo;这不该是一个小孩子问的问题，不过柳氏向来宠她，也没有多想：&ldo;早先少，这一两年刨除掉各种开销，大概有个一百两左右。&rdo;给老宅那边十分之一，一家人还有吃穿嚼用，章文庆在外面的迎来送往，章晓倩默默的算了一下：&ldo;这么说家里也留不下多少钱？&rdo;柳氏苦笑：&ldo;可不是，我早先还想着存够钱，再开一个铺子，现在看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rdo;&ldo;那娘，你觉得是铺子重要还是爹重要？&rdo;&ldo;你问这个做什么？&rdo;&ldo;你先回答我。&rdo;柳氏想了想，道：&ldo;我早先和你爹分家出来，最穷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苦，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倒比现在好过了。&rdo;&ldo;这么说，娘是愿意暂时牺牲掉铺子了？&rdo;柳氏不解的看着女儿。章晓倩想了想，她这个前身，过去就是个主意大的，因为读书习字比一般的小女孩有知识，令她不仅在同龄人中有威望，就是在大人那里也有点分量。当然这种分量不过是在一起聚会的时候，大人们随口夸夸，不过小女孩哪懂得这些，就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因此平日里对家中的一些事也多有意见。一般的家庭能有什么事？若是在大家族里，也许还能有个宅斗，有个什么人事安排，但在他们这小院子里，也就是一日三餐吃什么，过冬的时候添什么料子的衣服之类的了。柳氏既宠女儿，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一般都会顺着她的意思来，否则章晓倩小小年纪，又怎么敢纠集一帮人去找马氏？想到这里，她也就觉得自己可以多说一些了：&ldo;娘，爹还是有可能回头的，但咱们要赌一把。&rdo;&ldo;赌？&rdo;&ldo;嗯，就赌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爱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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