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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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第一次崩溃就是因为他们打我，在校长办公室，没有人相信我……我就快要发狂，心里的所有情绪涌上来，没法掌控……那以后，每一次，我不能应付的时候……情绪满涨的时候……连和你，我都说不出口……&rdo;&ldo;刚开始做视频的时候，我好……&rdo;&ldo;我崩溃了好多次……&rdo;&ldo;但做完以后，我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忽然觉得好轻松。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视频是我做的，他们都猜到了……&rdo;沈钦的眼神落到她身上，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她伸出手，&ldo;但我已经不在乎了。&rdo;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和她的肢体接触……刘瑕握住他的手，沈钦的手是微凉的，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连串莫名的骚动，挑勾起一些陌生的反应，但她并未有余裕思忖品味，她的眼神落到沈钦的手臂上：一片青青紫紫的掐痕，因为他的动作而暴露出来。沈钦的眼神也跟过去，他有点不好意思，&ldo;做视频的时候，想要保持清醒。&rdo;这说的，并不仅仅是对抗困意。刘瑕垂下眼，手上用力，让沈钦借力坐起来，一阵暖风，夹着他身上惯见的皂香袭来，沈钦的浏海擦过她额前，又落回去，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两手相握，额发交拂，沈钦的呼吸声掠过她耳际，这姿势，简直亲密得犯规。但刘瑕没有心旌摇动，她有点难过，心神还萦绕着那大片大片的青黑。&ldo;心理治疗，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你不应该这么逼自己的……&rdo;在昏暗中，沈钦的双眼是两枚流光溢彩的猫眼石，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大拇指似乎是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指节，声音暗沉下来，语调中蕴含的情感像子弹，先后打进她胸膛。&ldo;是我自己情愿。&rdo;他说，声音带着热气，吹进她耳中，他的味道、他的体温，他的身影，周密地将她包围。&ldo;我从没有这么情愿。&rdo;&ldo;我想要快点好起来，我想要……能够站在你身边，告诉别人‐‐&rdo;沈钦的声音更低下去，醇酒一样流淌过来，密密把她包围，&ldo;我喜欢你……我爱你。&rdo;一阵颤抖，从她的内核往外摇出，刘瑕几乎无法控制牙关的叩击，她有点喘不上气，思绪全线过载‐‐沈钦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典型的移情，这该怎么处理为好？但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正式的咨询关系，也无从转介，在感情上受挫后，他会不会受到比之前更重的伤害？那道鲜红的伤疤，沈钦流露出的些许自杀、自残倾向‐‐&ldo;……你睡醒以后，刷牙了吗？&rdo;憋了半天，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本能地跃出这么一句话。不过，成效昭彰，沈钦的凝视立刻中断，惨叫一声，捂住嘴翻身摔下床，连滚带爬冲进洗手间，电动牙刷嗡嗡的震动声中，还夹杂他含糊不清的哀鸣。&ldo;不要看我。&rdo;他走出来时一直捂着脸，&ldo;不要看我，我现在已经没有脸见人了。&rdo;刘瑕忍不住一直笑，&ldo;好啦，你真应该摄入一点食物了。&rdo;沈钦把一大把口香糖塞进嘴巴里，鼓着腮猛嚼，吚吚呜呜不知说些什么，刘瑕直摇头，&ldo;阿姨把早饭放在你门口的，我看到外面有微波炉‐‐帮你端进来热热？&rdo;&ldo;唔唔唔唔唔‐‐呸。&rdo;沈钦把口香糖吐了才说，&ldo;不吃她做的，我们出去吃。&rdo;会想到出去吃饭……看来，驱除掉这个负面回忆带来的阴影之后，他的病情的确前进了一大步。刘瑕说，&ldo;好啊。&rdo;她本想先出去为他拉上窗帘，但现在取消这个计划，只是在门口静等沈钦，过了一会，他换上外出装束开门出来，在晨光中畏缩了一下，但又很快挺直背‐‐这一次，虽然是白天，但他也只戴了鸭舌帽，口罩早已不见踪影。&ldo;走吧。&rdo;他说，双眼中又浮现出斗志‐‐这对他来说依然不容易，但沈钦已有足够的动力去克服。刘瑕默默无语，她当然理应为沈钦的变化欣慰，但这变化的动机，又让她喜忧难辨。&ldo;……走。&rdo;最后还是笑起来，在沈钦的眼神里，未露退缩，甚至还伸出手，&ldo;要牵吗？&rdo;沈钦的脸，刷地一下，又变成大红布，恨不得把脸埋到锁骨里，嗫嚅半天，手还是伸过来，&ldo;……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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