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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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强拆引发的血案（第1页）

宿舍里，张小天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个点正是晚自习的时候，其他人都去了教室。因为已是高考倒计时，老师学生都开始紧张起来，课程以外的时间都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早晨起床6：30，早上五节课每节课45分钟，课间休息10分钟，不过老师一般提前上两分钟，晚下两分钟，我保证你没有大号的时间（因为厕所还要排队）一直上到12：00。

中午，天下高三一般黑，再仁慈的学校，都会有高三的老师，所以中午就是听写，小测，讲课，下午三、四节课，以上只是标准式的，各个学校规矩不同，我们学校的规矩就是“学习时间只增不减，自由时间只减不增。”

高三的晚自习像上课，有课间休息，一节课45分钟；也有一直自习地，上厕所自便。

下了晚自习终于可以休息！什么，休息？美不死你，加餐！这里所说的加餐可不是你学习了一天累了还来份宵夜。嘿嘿，你懂得！

这个特殊的时期：每个学生脑神经累得迷迷糊糊，生物钟扭得乱七八糟，身心忙得疲惫不堪，每天感到天昏地暗。告别了喜欢的篮球场，离开诱人的电视机，会有成打的试卷，成摞的草稿纸，使你整天背朝天棚，脸朝书桌。只要生命不息，就得奋斗不止；只要高考没完，就得做题不停。很苦，没关系，这就是高三；很累，应该的，这就是高三；不要命，这才对，这就是高三；想偷懒，没机会，这就是高三。

俗话说：油无压力不出，人无压力不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就像水，如果没有压力就不会形成美丽的喷泉。…某个老师说。

高考是我们成长道路上第一次大的考验，经受住这次考验，你也将如雨后彩虹光彩夺目。…某个老师说。

同学们，高三、高考，已经不再是遥远的事情，不论你是否意识到，不论你在不在学习状态，高考都在悄悄地逼近你。请大家从现在开始，把轨道切入高三，进入高三、适应高三，从心理到行动，完成角色上的转换。…校长说。

张小天原本也是个好学上进的进步青少年。也曾是父亲的骄傲，母亲和左邻右舍吹嘘的资本。家里开了个小餐厅，父亲原本就是星级酒店的大厨，烧的一手好菜，开饭店讲的就是个口碑，只要对客人胃口，就不缺回头客。所以生意倒也红火。几年下来颇有扩大经营，大干一番的势头。总的来说，不说财源滚滚，倒也小康之家。加上孩子争气，考上了市重点。

父亲是农村户口，学历也不高，早年就来城市打工，却娶了个城里姑娘，一开始难免让对方家里人看不上。那个年代谈对象一看学历二看出身，讲的是个门当户对。人家姑娘没城里人这些毛病，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跟了小伙。小伙也挣气，从配菜一路做上了大厨。到后来自己开店，做的风生水起！唯一的遗憾就是没上过大学，所以儿子就成了他们家的希望。但凡别人家有的就不会缺他儿子的。

本来一切，就像哥里唱的那样“是个好日子”。可是好日子却突然到头了。起因是“一起强拆引发的血案”在当时还上了报纸头条。张小天家在城中村，城市发展难免要旧改，城中村一般都在好地段，一旦改造那是寸土寸金。张小天他们这个城中村就在这次旧房改造规划里面。

本来拆迁应该是好事，经常听说某某城市城中村改造拆迁，拆出了亿万富翁。哪怕不要拆迁补偿款，张小天他们自家盖的小三层。按面积足有三百多平方。按照补偿标准，旧房换新房，还能多出一套房。那样的话，一百平方商品房差不多就能有四套房。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儿。没想到开发商拿出的城中村改造征地拆迁补偿安置协议给的却是最低补偿标准。

这下很多人不干了。然后事情就进入，谈判，扯皮，僵持，随着时间越拖越久，开发商急了。就找到村长，让他做思想工作。村长可不是个善茬，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且村长女婿是市委某常务副书记的秘书。而据说这位秘书却是省里某高官的子侄。有这么大的背景，所以谁来也不怕。

村长底气十足，腰杆硬挺。虽然开发商的背景来头也不小。村民们才不管你拿不拿的下村长，总之拆迁补偿款谈不到位，就别想签协议。而且他们对村长，可是信心十足的。倒不是说这村长多有威望多得人心。而是他两个儿子都是村中一霸，在这附近都是恶名昭彰的货色。就看这强龙到底压不压得过地头蛇！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双方竟然就谈拢了。村长还出来做起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强龙过江，以势压人。还是狼狈为奸，各取所需。总之，对于村民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外人的话大家只要拧成一股绳抱成团一致对外。可村长不一样啊，知根知底不说，还家有恶犬，外有靠山。很快，当晚一个临时拆迁办就驻扎了进来。来人一个个纹虎画龙，头带刀疤，气死汹汹！一看就是地痞流氓，街头混混。带头的还是村长儿子，挂了个拆迁办副主任的头衔。

而村长这边动作也不慢，人多力量大，抱团沙不散。不散？那就给你们打散。什么你家的房子，是违章建筑。什么按照宅基地的面积，属于超建！楼层高度不符合标准！还有什么倒插门女婿不符合回迁政策…等等，总之就是找麻烦。而张小天的父亲也是属于随迁，户口落在了女方家。一个人要是想找你毛病，那是怎么都能找地出来的。没有问题，都会制造问题。很快就有几家，迫于压力，签了协议。可也有不吃这一套，只认死理的。张小天的老爸就属于这种人。

很快，各种泼粪，墙上写大字，停水断电，各种下三滥的招数轮番上演。村民们倒也硬气，大家互帮互助，一家有事群起而攻之。竟然还拿下几个半夜来泼粪地。给扭送了派出所。这就是报团取暖的好处。

等到这些招数通通没用之后。村长和儿子只能准备杀鸡敬猴。一个周六的晚上。一伙儿黑衣黑帽。手拿铁棍板砖的人就来了。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砸窗户砸门。但凡有敢阻拦的，就是一顿胖揍。街坊们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就报了警。可是警察却半天都没来。张小天对门老马家有个儿子叫马东强。也是个混混，不过是在城南一带活动。

知道自己家要拆迁，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什么？闹事！老子就是闹事的祖宗。家里一大帮子兄弟吃吃喝喝已经好几天，都憋的浑身难受，对方不找事，他都想找点事。也数他家最硬气，别人家补偿款的要求好歹合理，他倒好，放言没一个亿，你就是派军队来都拆不了。这会儿看到来了找事地，倒是淡定从容，这种场面见得多。

兄弟们！抄家伙。敢蹭掉我们家一块墙皮，断手，碎一块玻璃断脚。马东强斜叼着烟用鼻孔看着这帮黑衣人不屑道：马东强道上有个外号“铆钉枪”。意思就是你扎他一下他能还你十下，是个下的了狠手的主。

张小天老爸手拿菜刀，站在门口，紧张地望着对面那帮黑衣黑帽。手心里都是汗，拿把菜刀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突然马东强一伙人里有个二货不知道是不是见没打起来浑身难受，大骂了一声，就扔出了一个酒瓶。一下砸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头上，场面一下就开始失控。双方不可避免的打在一起。张小天，刚好从同学家回来。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自己的老爸还拿着菜刀站在自家门口，吓了一跳。就赶紧往自家跑了过去。两帮打在一起的人，一个个都打红了眼。哪知道他是干嘛的呀，只知道他跑的飞快以为是来帮忙的。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棍子抽了过去。张小天跑的急，一不小心踩到个瓜皮，摔了，反而刚好躲开。但手却就被地上的碎玻璃渣割伤了，顿时鲜血淋漓。

张小天老爸一见自己儿子被挨打。脑袋瞬间冲血。一下就理智全失。提着刀就往上冲。对方也不是善茬。会打架和不会打架的人是有区别的。那黑衣人仗着自己的棍子比较长。一棍子就砸向他老爸的手，刀掉了。张小天刚开始是被吓傻啦。又摔了一跤摔得七晕八素的，等到反应过来帮忙。却被黑衣人一脚踹翻在地。拿起棍子又往张小天头上砸过去。就在这时，张小天老爸，捡起刀，一刀砍在了黑衣人脖子上。然后就是一通乱砍。嘴里大吼大叫：你竟敢打我儿子，你他妈敢打我就儿子，叫你打我儿子。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疯狂和暴走。

啊！死人了！混乱当中，突然有人大喊起来。只见马东强倒在血泊当中。双脚抽搐，脑后的血迹就像墨染宣纸，在地上晕开了一片。

张小天老爸听到“杀人了”！一下从疯狂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面前，也躺着一个人。血流了一地，他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刀，但是还活着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旁边是他已经吓傻的儿子。他哆嗦了一下。手如触电吓的一抖，就听“当”一声，刀掉在地上。场面已是满场寂静。双方早已收手僵立原地一动不动。打架是一回事情，但杀人又是不同。一看闹出人命，双方都是跑的一干二净。这时才听到警笛声“乌拉乌拉”的呼啸而来。

因为过失杀人，张小天老爸被判无期。还赔了80万。这些年挣得钱全赔了进去。这样的事原本是不敢随随便便上新闻的。市委宣传部下达给各个报社的精神。有一条就是政治敏感性。审查上必须要严格，慎重！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二天就上了新闻。也不知道是否涉及到上层之间的较量。只知道领导班子人员有了变动。因为强拆死人事情就闹大了。中国制度的事后问责开始发挥作用。“相关负责人，零时工”下马的下马，处理的处理。开发商也中断了谈判。城中村改造规划，也不了了之。

不过张小天他们家，厄运还没有结束。据说当天死他老爸手上的是村长家一个侄子。然后饭店里不是经常被砸了就是各种检查。黑的、白的全来了。到最后店已经无法开下去。

也就从这天开始，张晓天人生彻底的陷入了黑暗，眼中总是出现爸爸疯狂扭曲的脸以及那鲜血飞溅的画面。还有那歇斯底里的“你敢打我儿子，你竟敢打我儿子！”经常半夜在梦里惊醒，眼角挂泪，想到老爸的结局，只能用被子盖着脸无声的痛哭。

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失去了饭店，因为没了收入。一家人要生活，孩子还要上学。张小天妈妈就推着三轮车，去夜市做夜排挡。夜排挡是很辛苦的活，每晚都凌晨两三点。所以仅仅只是一年，小天妈妈就老了许多。

看到妈妈为了这个家这么辛苦，他就不想上学了，想出来帮妈妈，却人生第一次挨了妈妈一顿打。最后母子俩抱头痛哭。从这以后懂事的张小天每天放学做完功课，晚上都会来帮忙。如今面临高三，她妈妈怕影响他的学业就不允许他来。

张小天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已无心学习，只想结束学业为这个家分担压力，一方面又怕辜负妈妈的期望。但是再想找回学习状态却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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