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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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外头的庄子，是皇上赐给齐王的皇庄，离京城可不近。两个来月的身孕，坐着马车颠簸过去‐‐那边的路可比不得京城里的青石路，平坦宽敞，即使官道也不过是黄土垫成，下了官道，更是坑坑洼洼，走一路颠一路，鸡蛋都能颠散了黄儿‐‐这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德妃却冷笑了一声：&ldo;主母在宫里侍疾，侍妾就在府里勾引主子？真是好大的胆子！&rdo;此次太后卧病，她是极满意齐王妃的表现的，比晋王妃还多侍疾了几日呢，可见孝心。可若是这个孩子一生出来，众人只要算算这日子，就知道齐王在祖母病中还与侍妾玩乐，齐王妃岂不是白替他表了孝心？&ldo;既生了病，就要吃药。&rdo;德妃用养得极好的指甲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皱，&ldo;这经水不调是大毛病，癸水两月不来，如何能行？本宫这里倒有一服专治经水不调的药，赏她喝了罢。&rdo;齐王妃的心倏然落回了原处。她虽有儿子，但今年才三岁，倘若此时下头侧妃侍妾们再生出儿子来，年纪相差太小，颇是威胁。如今德妃出手替她了却了这桩心事，齐王那里也就埋怨不着她了。&ldo;这癸水不调不是小事……&rdo;德妃瞥了一眼齐王妃，又悠悠地补了几句，&ldo;影响的，那是王爷的子嗣。你身为正妃，要仔细着办，多给王爷开枝散叶……&rdo;齐王有一正妃，两侧妃，两侍妾，如今却只有正妃生了一子一女，其余那些是都不能生么？虽说这儿媳还算不错，但女人总有私心，也还得敲打一二。齐王妃心里一紧，低头答应了。德妃看她神情恭谨，遂也放缓了语气：&ldo;无论谁生，总是你的儿子，自然归你养才尊贵。&rdo;不让侧妃生子，不就是怕侧妃母凭子贵？你抱过来养，儿子跟生母不亲，她凭什么去贵？齐王妃低头又答应了，心里不是很以为然。对德妃来说，无论谁生的都是她的孙子，可对齐王妃来说，那是两回事。&ldo;娘娘‐‐&rdo;宫人有几分惊慌的声音打断了这婆媳两人的谈话，&ldo;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rdo;太后到底是没能熬得过这个夏天，在最闷热的时候熬不住了。皇帝赶到寿昌宫的时候，就听见太后的呼吸如同拉风箱，妃嫔们都在外殿候着，只有晋王妃在床边伺候，眼眶通红，还不敢哭出来。&ldo;母亲！&rdo;皇帝跟太后的感情还是极好的，只听太后这呼吸之声，就觉得心里一凉。&ldo;皇帝来了啊。&rdo;太后倒还能讲话，甚至声音还比前些日子略响亮些。皇帝这么一听，心就更凉了，这不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么。晋王妃想退下去，却被太后抖着手拉住了：&ldo;皇帝啊，不必如此。哀家年轻的时候是皇后，年纪大了做太后，这天下的荣华富贵也都享受过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哀家今年六十多了，也不算不寿，还有什么遗憾呢？&rdo;皇帝颤着声应了，说不出话来。太后倒笑了笑：&ldo;你也别怕哀家死，哀家的好儿媳和大孙子都在地下呢，等哀家过去，照样有人孝顺。&rdo;太后是最爱已故皇后的，此时这么一说，皇帝顿时想起了皇后无数的好处，颤声道：&ldo;是，宁滟她必然还会好生孝敬母后的……&rdo;&ldo;唉‐‐&rdo;太后却又叹了口气，&ldo;哀家这放不下的，就是你和晋王啊。&rdo;扯着晋王妃的手，&ldo;哀家也是才听说，晋王府里那个祁侧妃，没了……&rdo;皇帝稍稍怔了一下。晋王妃低头垂泪道：&ldo;儿媳怕父皇和太后听了心里着急，不敢来报……&rdo;&ldo;晋王到现在还没个子嗣，这侧妃又没了……&rdo;太后长长叹口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痰音，用混浊的眼睛注视着皇帝，&ldo;哀家想着，还得给他放齐了人才好。那王府里人太少，空荡荡的阴气也重，就更不容易有子嗣了……&rdo;这道理不大通，但都此时此刻了，皇帝难道还去反驳母亲不成？&ldo;是是，朕这就给他指两个侧妃‐‐&rdo;皇帝一时想不起来哪个臣子有适龄的女儿。&ldo;哎，哀家倒是挑了两个‐‐&rdo;太后仿佛累极了，扯了扯晋王妃的手，&ldo;你来替哀家说。&rdo;晋王妃心里一紧，突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这是借着交待后事，最后帮晋王一把。死了一个祁侧妃，太后要补上两个，而且让她来挑，就能最大限度给晋王府找到两个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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