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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是释莲还说,褚景深一直没想过要伤孟醒。

&esp;&esp;“朕听说,你原本是计划自己去见孟道长,先斩后奏,逼朕赐婚。”褚景深脸上的笑意一丝未褪,似乎在笑她天真,随后悠悠一叹,“你那小师兄拦住了你,所以朕嘉奖他,让他如愿见到了孟道长。”

&esp;&esp;褚晚真下意识追问:“那他们现在如何了?”

&esp;&esp;褚景深笑着看她,反问:“你知道抱朴子为何会是先帝的恩人吗?”

&esp;&esp;褚晚真摇头。

&esp;&esp;“因为先帝仁德,不舍得让他成为仇人。”

&esp;&esp;见褚晚真依然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褚景深收敛了笑意,黯然一叹:“晚真,你还是不明白。”

&esp;&esp;“嗯?”

&esp;&esp;“你和孟道长都是这样,以为仗着手里的剑就可以神通广大。”褚景深挲着指腹,发问,“若当真如此,为何做皇帝的不是薛灵妙、不是封沉善,亦不是孟无悲呢?”

&esp;&esp;他站起身,牵住褚晚真冰凉的手,将她引进宫里,一道伏在一张案几之上。

&esp;&esp;褚晚真被他捉着,活像拎一只小鸡崽一样,手指蘸了茶水,在案几上一笔一画地书写。

&esp;&esp;——于是案上现出一个偌大的“王”字。

&esp;&esp;“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褚景深侧头看她,“晚真,你要记得,这世间最强的剑,永远是‘王’。”

&esp;&esp;褚晚真沉默半晌,问:“那您为何执意要留下师父呢?他分明和朝堂无关。”

&esp;&esp;褚景深没料到她还对孟醒之事耿耿于怀,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眼瞧着那个“王”字逐渐转淡:“和朝堂无关,就能与天下无关了吗?”

&esp;&esp;“但师父他只是想帮沈重暄报仇,也没有做过坏事。”

&esp;&esp;“有关孟道长,朕不能告诉你全部。”褚景深抬手揉着眉肉,倦怠道,“晚真,你也不能理解身在皇族的责任吗?”

&esp;&esp;“儿臣还是希望知道父皇的决定。”

&esp;&esp;褚景深瞑目半晌,寒声道:“朕,不会留下那两人。至于孟道长,倘若他能接受朕的条件,朕会考虑放他一马。”

&esp;&esp;褚晚真动了动唇,问:“如果儿臣求您呢?”

&esp;&esp;褚景深果然现出怒色:“你的荣宠和特权,是朕借予你供以横行无忌的倚仗,你也该清楚,朕随时可以收回。”

&esp;&esp;褚晚真早便猜到这个结局,忍住眼中的酸涩,自嘲地嗤笑一声,突然反问:“那么父皇,您还能借我多久?”

&esp;&esp;“什么?”褚景深皱着眉,“朕不明白你的意思。”

&esp;&esp;褚晚真看着他,道:“父皇病重,召儿臣回宫,真的是谎话吗?”

&esp;&esp;褚景深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一时笑出声来:“不然是什么,你看朕是病重的样子?”

&esp;&esp;“不是。”褚晚真忍着哭意,抬眼注视着他鬓侧的斑白,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这个正处在春秋鼎盛的伟岸的男人,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权谋倾轧中现出疲态,“父皇,释莲说,是您设计,利用儿臣引沈重暄进宫,然后除掉他、或者控制他。”

&esp;&esp;“儿臣不知道原因,但您对师父格外宽容——您想保住他,却不打算赐婚。”

&esp;&esp;褚景深蹙眉敲着案几,问:“是,朕和孟道长有故。但这与你何干,你究竟想说什么?”

&esp;&esp;“北蛮要宫中适龄待嫁的公主,”褚晚真深深地吸了口气,“儿臣正合要求。”

&esp;&esp;“你在和朕说气话?还是在威胁朕?”褚景深不料她会提起这茬,当即怫然大怒,斥道,“朕何时许你打听这些,又是太子和你说的?”

&esp;&esp;褚晚真默然,跪地长叩,闷声道:“父皇,您说责任,这不正是儿臣的责任吗?”

&esp;&esp;“朕何时要你承担这种责任?!”

&esp;&esp;褚晚真低声道:“如果我不嫁,您就要御驾亲征,这才是您召我回宫的原因吧?”

&esp;&esp;“”

&esp;&esp;“您问儿臣何时能长大,何时能明白皇族的责任,何时能不再拖皇兄后腿您要护住师父,所以必须把他留在宫里,因为无论何时,皇宫都会是最后沦陷的地方——您也想天子殉国门吗?”

&esp;&esp;“可是父皇,北蛮战事告急,和亲乃上上之策;师父不愿屈身宫廷,放归乃上上之策;沈重暄君子言行、冯前辈名侠风范,杀之有失朝廷体面,仁德乃上上之策。”褚晚真泪流满面,俯身长拜,嗓音却掷地有声,“沈重暄今夜质问儿臣所思所想,儿臣此时所想,正是得护至亲。”

&esp;&esp;褚晚真瞑目,哽咽着道:“儿臣一事无成,只想守住您,守住皇兄,守住师父。”

&esp;&esp;“假如一切都因北蛮事起,儿臣愿意和亲,请您放过师父,放过沈重暄,也放过自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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