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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冬季的空桑山,有些落陌。没有人能留住那些终将凋零的生命。哀婉的洞箫伴着寥落的鸟鸣在稀疏的枝桠间流连。离去是否能到达伤痛的终点。
没人能确切了解宫长殿的修为,即便是同为四大门派的掌门,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宫长殿确实有着远超寻常修士的速度。从空桑山脚下到山顶,宫长殿却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的步行好久没有过了,修士的生活毕竟不同于凡人。”宫长殿想着:“自继任掌门后,每日受众人膜拜,也只有关乎师父的事才能让宫长殿觉得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站住!”一道清丽的冷喝打断了宫长殿的思绪。
听了来人的话,宫长殿就真的这么停住了。
“在下宫长殿忝为琼华派掌门,冒昧前来,是为吊唁桑前辈。”宫长殿平淡中带着几分恭敬。
“家师坟冢不便告知外人,既是吊唁,在此祭拜即可。”那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烦,似乎并没有听清来人是高阳城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之一。
宫长殿听了,表情并无任何变化,略略整理了下衣冠,向着山顶一躬到地。略略停顿片刻,宫长殿直起身行,闭上眼睛向着山顶再次一躬到地。慢慢的,宫长殿的动作缓慢而慎重,像离开桑树的叶子一样不紧不慢,却又坚定无比。
连连拜了五下,宫长殿方才站定身形。五拜,这是半礼,当然是为了师父。
眼见宫长殿如此恭敬,一人从树林中转出,正是曾只身闯进琼华派意图盗走羲和剑的少女。不过此时少女脸色不似在琼华派那般殷红,而是一片惨白。那少女并不说话,向宫长殿回了一礼。
宫长殿眼光在少女身上略略停顿,也不说话,向施礼的少女略略拱手。
“姑娘如何称呼?”宫长殿问道。
少女皱了皱眉头,看了宫长殿的问题,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我师父姓桑,我当然也姓桑。”
宫长殿似乎并没有觉得少女的话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听出少女语气中的轻蔑:“桑姑娘……”
“空桑山素不留客,既已吊唁完毕,客人请回。”少女冷冷打断了宫长殿。
宫长殿被打断话头,略略停顿道:“宫某至此,除吊唁桑前辈,还有一事要和姑娘商议。”
似乎花费了好大精力积攒的耐心终于用光了:“琼华派没一个好人,我空桑山和琼华派没什么好商议的。咳咳!”这几句话说得略急,少女忍不住咳了两声。
宫长殿并不理会,伸出右手,一柄通体赤红的宝剑出现在宫长殿手中。
羲和!
少女看见羲和剑,愤怒毫不遮掩的从眼中暴射出来。
一柄黑色短剑从少女袖中滑落,在少女手心打了个转,指向宫长殿:“看你恭恭敬敬上山,原来也是坏人,在琼华派欺负我还不够,竟然还打上门来。咳咳咳咳!”少女动了怒气,咳嗽连连。
宫长殿听了不由皱了皱眉,这少女偏执的厉害,明明是自己潜入琼华派盗宝,伤了素瑶长老和三十余名弟子,竟然变成了琼华派欺负她。
以宫长殿的身份当然不能和一个小姑娘争执,宫长殿抬起头,身子挺拔了许多,似乎漫山高大的桑树都不能遮住他的身形:“宫某从不以好人自居。我的恭敬一半敬重桑前辈修为,一半是给家师。”
似乎也有些不耐,宫长殿加快语速:“你前次去往琼华派盗取羲和剑,想必是有用处,今日我便是来和你谈这羲和剑的归属。”
少女看了看羲和剑,又握了握手中黑色短剑,恨不得冲将上去夺回羲和,但料想自己远非宫长殿对手,即便是拼了性命,用上师父灌注在玄牝珠内灵力就怕也力有未逮,更何况自己现在经脉残破,那玄牝珠内的灵力就怕连一个周天都不能走满。
“羲和剑本是家师所有,不过是被你们琼华派骗了去。“少女怒吼道。
“你说是你师父的,我说是我师父的,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根本无从处断。但天地异宝,说到底不过强者为尊。若令师在世,宫某自愧不如。如今凭桑姑娘的修为就怕难以夺取此宝。“宫长殿冷冷道。
少女听了心中一酸,眼泪也要留下来。凭师父七尾妖狐的修为,整个高阳城也无一抗手。即便当年宫长殿的师父慕容掌门也远非敌手。妖狐修为以尾计数,七尾妖狐便是合体期的大修。修炼层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高阳城最高修士不过化神期左右,即便宫长殿的师父也不过炼虚修士,如何能是七尾妖狐的对手。
宫长殿所说强者为尊也不过是顺着少女的歪理讲。七尾妖狐与慕容掌门自有一段情缘,即至慕容接任掌门,了断情缘,再到溘然长逝,再到七尾妖狐伤痛欲绝,修为大退那又是另一番故事了。否则以七尾妖狐的修为,抢回羲和剑不过翻手之间。
若是师父在世自己哪用受如此欺负,少女一咬牙:“师父生前念念不忘羲和宝剑,身为弟子自然要取羲和为师父陪葬。”
少女略一停顿:“今日我修为远逊于你,料无胜算,但身为弟子但尽其心,今日一死而已。”少女言毕,咬咬嘴唇,干涸的嘴唇渗出一点血丝,一股灵气催持,脸上恢复点血色。短剑寒芒闪烁,黑剑诡异的气息似乎是让整个桑树林都颤抖起来,原本已没多少叶子的桑树又抖抖簌簌的抖落些桑叶。
少女尚未动手,听得“锵!”的一声,羲和剑插进少女身前略显僵硬的泥土。
“做个交易,羲和宝剑归你,是陪葬是卖废铁悉听尊便。”宫长殿指了指少女:“你入我琼华派。”
少女愣在当场!没有发现宫长殿已然转身下山。
远远传来亦真亦幻的声音:“你是真心为师父遗愿付出,还是没有师父便没有活不下去的勇气,我并不在意。今日辰时,给我答复,我带走羲和或是你。”
阳光照在光秃秃的桑树,映出少女短短的身影。
“哇。”的一声,少女跪倒在地,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并不马上消散,晶莹剔透有这阳光般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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