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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1页）

&esp;&esp;谢长晏低着头，朝一旁的暖阁小门走去。但那里也有侍卫看守。谢长晏一边做出畏缩的模样站得远远的，一边探手入袖摸到了一个小球——这是她从求鲁馆顺来的小机关之一。

&esp;&esp;谢长晏垂下长袖，那小球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草丛中，滚出几步远后冒出了火苗，再然后蹿起了滚滚白烟。

&esp;&esp;守在暖阁外的侍卫们大吃一惊，连忙冲上去扑火。谢长晏趁乱飞闪进门，驾轻就熟地打开蝶屋，躲了进去。

&esp;&esp;进去天罗地网（1）

&esp;&esp;谢长晏微微眯起眼睛，这个距离，这个视线，此人还一动不动地坐着，天赐良机。她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地开始旋转戒指上的机关。

&esp;&esp;不要急。沉住气。数到三。

&esp;&esp;一。

&esp;&esp;二……

&esp;&esp;电光石火间，耳畔突响起一个声音：“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很可怕！”

&esp;&esp;谢长晏的手，顿时僵住了。

&esp;&esp;那声音还在继续：“当你一念即可定人生死时，别急，想一想求鲁馆的三次灭亡，想一想求鲁馆的三次重建，再做决定。”

&esp;&esp;谢长晏只觉浑身血液都在一瞬间冻结。

&esp;&esp;脑海中，伴随着公输蛙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滨海纪念碑旁，郑氏被杀的画面——

&esp;&esp;背对着她的郑氏僵硬地转过身来，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动，大摊鲜血从她脖子处喷了出来。

&esp;&esp;整个头颅就那么折了下去……

&esp;&esp;谢长晏连忙翻身坐了起来，背上冷汗浸湿了衣服，再被屋顶上的风一吹，冷到了极点。

&esp;&esp;“我刚才是要……杀人？毫无忌惮、兴奋无比，甚至是期待万分地……杀人？”

&esp;&esp;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esp;&esp;“我何时变成了一个用‘杀’来解决问题的人？

&esp;&esp;“是从我对战争的漠然开始的吗？

&esp;&esp;“我不再认为生命最珍贵，认为坏人就该死，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跃跃欲试自己动手？

&esp;&esp;“可是，那就是个坏人！”谢长晏的眼神由迷茫重新转为坚定。

&esp;&esp;“为了陛下，为了大燕万万子民，此人必须死！若我一人之罪，可消苍生之劫，这小小罪孽，算什么？”

&esp;&esp;谢长晏再次俯下，将戒指对准那人。

&esp;&esp;一、二……

&esp;&esp;谢长晏的手再次抖了起来，视线也跟着模糊，额头的汗一颗颗地流下来。

&esp;&esp;她颓然翻身闭上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跟汗一起滑进脖子。

&esp;&esp;“再优柔寡断下去就没机会了！谢长晏！”

&esp;&esp;“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我手抖。”

&esp;&esp;“想想死在如意门弟子手里的父亲！娘亲！还有差点死了的你和陛下！”

&esp;&esp;“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esp;&esp;“杀人其实很简单，一点也不难，按下去就完了，别怕。杀了人后，你就真的长大了！”

&esp;&esp;“可杀了人后……我，还会是我吗？”

&esp;&esp;两个声音在她脑中交战，谢长晏睁开眼睛，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蓝黑色的夜幕中闪烁着无数星辰，一轮弯月缓缓升起，温柔地注视着苍生大地。

&esp;&esp;谢长晏注视着夜月繁星，不由得想起了一段过往——

&esp;&esp;那是她上次回玉京住在陵光殿时发生的事。当时，她已从彰华口中得知了父亲的死因，也知道彰华用匕首亲手杀了方清池，为父亲报了仇。

&esp;&esp;那是彰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手杀人。

&esp;&esp;他当时说得云淡风轻，她午夜梦醒，回味那一句话时，却品出了千般滋味。

&esp;&esp;于是有一天，月色星光如今夜这般疏朗，彰华难得闲暇，在陵光殿用了晚膳后，还陪她小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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