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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慎楼看着那弟子跟随贺听风离开,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没能抓住机会同师尊说上半句话,对方便再一次销声匿迹,容不得他拼命追赶。
&esp;&esp;从此之后,他便像是终于想通了似的,认为自己再不必收敛,于是更加努力作死,企图吸引贺听风的注意。
&esp;&esp;听闻仙君要办宴席,与正道商议□□之策,慎楼便提前做好准备,恰在众人举杯酌饮之时现身,抢夺酒杯,踹翻酒桌,搅得现场鸡飞狗跳。
&esp;&esp;他并未用上十方狱魔尊的身份,因为心知贺听风不会喜欢。哪怕如今只是来捣乱,也不想让对方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慎楼如此捣乱,偏偏贺听风不为所动,甚至不慌不忙地饮尽杯中清酒,颇有些好整以暇地看戏。
&esp;&esp;人在无上晴,连身为主人的仙君都没有开口,再者,慎楼又是贺听风名义上的徒弟,哪里有人敢多话。仙门世家纷纷比谁的头垂得更低些,皆是缄默不语。
&esp;&esp;那时的董拙还没有资格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如若不然,按照他的性格,定会直言不讳,要求仙君料理慎楼。
&esp;&esp;一时之间,无上晴陷入长久的沉默。台下的正道人谁都不敢当出头鸟谏言,然而在这种场景下提前离开,无疑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尴尬。
&esp;&esp;慎楼捣乱过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师尊的眉眼,无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他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责骂,因为已经好多年没再听到贺听风的声音,心情紧张又焦急。
&esp;&esp;然而,待到仙君饮完杯中酒后,他便直接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临走之前,礼节性质地做了个礼,算作道别,随后头也不回般转身离开。
&esp;&esp;从头到尾,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己的徒弟。
&esp;&esp;慎楼的笑僵在嘴角,长久地站立原地,觉得尴尬至极。仿佛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虽弄不明白他的莫名举动,至少仙君这番作为,是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esp;&esp;啪的一声,梦醒了。
&esp;&esp;慎楼从没有这么狼狈过,离开无上晴时几乎是落荒而逃,这里分明是他多年来最想回的地方,此刻却仿佛饱含瘴气,久待不得。
&esp;&esp;自那天以后,慎楼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尚且还未彻底放弃,又觉得闲来无事,索性光明正大地走到街巷。
&esp;&esp;偶尔顺手牵羊,取走某个门派长老的荷包,又或者直接不管不顾,闯入正道人的府中,带走其中最为珍贵的宝物。他也不曾私藏,转头就给了街头的乞丐,美其名曰劫富济贫。
&esp;&esp;这些人,都是从前针对过他,或者屡次上十方狱讨伐的烦人精,被慎楼一一牢记在心里,最后都遭了他的毒手,无一人幸免。
&esp;&esp;杀侮辱师尊的鼠辈,盗轻慢自己的狂徒。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esp;&esp;慎楼所做之事越来越离经叛道,民间怨声载道之音也越发加重。
&esp;&esp;他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
&esp;&esp;尽管如此,贺听风已然不再管他,这些风言风语传得再远,也根本撼动不了无上晴半分。
&esp;&esp;最后,慎楼活成了一个只懂得挑衅的小丑,不断来回扮演滑稽的角色,再也没能成功吸引仙君的视线。
&esp;&esp;又是好多年以后,慎楼偶然间听闻仙君将作画赠友。这个友的对象,是他最为熟悉的段清云。
&esp;&esp;听闻这一消息的瞬间,慎楼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带刀冲上了无上晴。
&esp;&esp;毫不意外地,仙君面前正有一副画好的人物图,慎楼气血翻涌,连想也没想,直接冲上前去,将图纸抱在怀中,随即一溜烟逃跑,显尽了怂态。
&esp;&esp;但将图画抢回十方狱后,慎楼又觉得有些奇怪,贺听风明明是在为段清云作画,纸上的青年却玄衣在身,眉眼清俊,怎么看怎么像是他?
&esp;&esp;慎楼甩了甩脑袋,将脑袋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弃,图纸被他粘好在墙,视若珍宝。
&esp;&esp;然而,就在某个魔头暗搓搓贴画的同时,无上晴还维持着他临走前的宁静。慎楼所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到场时贺听风才刚刚铺开宣纸,研好墨。
&esp;&esp;正打算提笔作画,便遇一不速之客,风风火火地抢走了摆在一边的成品,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没有给其中两人丝毫反应的机会。
&esp;&esp;若是他尚留在原地,说不定就会发现,贺听风的瞳孔无神,不论是手下动作还是面部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呆滞。
&esp;&esp;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段清云终于站起身来,慢悠悠走到仙君面前,抱胸叹气道:刚才醒着吗?
&esp;&esp;只见原本只是维持机械动作的贺听风,突然顿了顿,好似眼中恢复了一秒清明,却转瞬即逝,教人无法捕捉。
&esp;&esp;他表情动作都伪装得太好,因此,除了知晓内情的段清云,根本没有人看得出来面前人只是仙君的分神。
&esp;&esp;贺听风创造了一个并不完美的自己,却硬生生骗过了五洲所有人几十年,或许还将永远延续下去,直到自身灵力完全恢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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