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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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月一钩，冷光瘆人。他翻身坐起，面无表情地擦去唇角的血迹，低下头，借着窗外桃花下的一片月影，看着手中那几乎快要泯灭光芒的验生石。小骨，快要死了……他昏昏沉沉，病了一月有余，始终把花千骨的验生石紧握手中，哪怕昏迷不醒。这已经是花千骨被钉销魂钉、废道行、剔仙骨、挑筋脉，被逐到蛮荒的第三十八天了。白子画自以为她身负妖神之力，定然不会有事，会慢慢康复。可是验生石还是一日比一日暗淡。夜夜惊心。他也仿佛只剩下了最后吊着的那口气，苟延残喘。他算准了她的妖神之力，还派了哼唧兽去蛮荒照看她，却终究漏了一点，她自己根本不想再活下去。一道青影飘然落于院中。&ldo;如何？&rdo;白子画巍然不动，语气却染上了一缕未曾有过的迫切。笙箫默犹豫半晌，终推门而入，走到他榻前，蹲下身子，望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担忧而哀伤地摇了摇头。&ldo;还是没有寻到。瀚海大战时，遗神书就已灰飞烟灭。&rdo;听完，白子画面无表情，一头栽倒。笙箫默一惊，连忙上前抱住他。&ldo;你这又是何苦？你平生就这一个弟子，想办法接她出来吧，她受的罪早已足够抵她犯下的错。&rdo;白子画缓缓站起身来，那从前超凡屹立于九天之上的长留上仙，此刻单薄苍白得如同一缕烟尘，仿佛随时都会随风化去。&ldo;没有遗神书，就决计不能让她出蛮荒。&rdo;白子画的语气依然冷漠而坚定。他披上外衫，强撑精神，大步朝外走去。笙箫默着急，拦在他身前：&ldo;这么晚了，你伤得如此之重，还要去哪儿？&rdo;&ldo;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我一定要找到遗神书。&rdo;&ldo;遗神书已经不存在了。&rdo;不，有一个地方，一定还在。&rdo;&ldo;我帮你去找，你躺下好好休养，行不行？这时候大师兄若找不到你，会担心得发疯的！&rdo;白子画摇了摇头：&ldo;这次，只能我自己去。&rdo;&ldo;师兄！&rdo;白子画已经御风飞离绝情殿，迅速化作钩月旁的一点白星。瑶歌城最繁华的街道在深夜也是冷冷清清，打更的声音听上去格外阴森诡异。异朽阁静静矗立，从外面看上去，像是一座普通的书院。只有通过那扇大门，才能进入那个完全独立于六界之外的世界。白子画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截然不同的目的来这里。手刚放上门扉，异朽阁的大门便应声而开。白子画没有丝毫迟疑地走了进去，连绵的别院，每一间房屋都是黑洞洞的。深夜的异朽阁，比白日里更加鬼气森森。极远处，他能看见通天的白塔。他知道，那里面挂满了红艳艳的舌头，那是异朽阁埋藏最深的隐秘。白子画朝着亮灯的那间房子走去，那里一定会有人等着他。走到近处，才发现那是一间极大、极高、极其宏伟的祠堂。东方彧卿正坐在祠堂正中央，身后宽九九、高九九，成宝塔形重重叠叠，垒满了他四千九百五十世的灵位，仿佛一座大山，随时要向二人倾倒。东方彧卿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想他身为异朽君，万世轮回，竟有半数是为白子画所杀。白子画看着这满壁他所造成的杀孽，并未显出丝毫内疚和悔恨，淡然上前一步。东方彧卿给他斟上一杯酒。&ldo;我只问，你这次杀我，究竟是为了苍生，还是为了花千骨？&rdo;白子画如同寒冰，一动不动。&ldo;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杀你，而是来跟你做笔交易。&rdo;东方彧卿仰天大笑起来。&ldo;这估计是我这辈子，不对，是我这四千九百五十一世里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长留上仙居然要跟异朽阁做交易？你不是一向最恨我扰乱天道循环么？&ldo;白子画默然许久道：&rdo;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与否。&ldo;&rdo;当然，异朽阁打开门来做生意。只要尊上你付得起这个代价，异朽阁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ldo;东方彧卿温柔地微笑着。白子画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盛满了这世间所有的温暖，却深如虞渊，能够埋葬万物。白子画实在是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究竟能对小骨有几分真心。&rdo;你早知道我要来，早知道接她出蛮荒的办法，只是一直在等，等我来找你，跟你达成交易对么？&ldo;东方彧卿笑而不语。&rdo;如果我始终不来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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