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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过子嗣。”杭清淡淡道:“宫中常拿我进宫前的事取笑我,我是知晓的。有人道方庆待我苛刻,是因我红杏出墙。实则不然,盖因我无子嗣所出罢了。我虽为哥儿,但却不能产子。”
方庆,就是卓渔曾经由父母做主,嫁了的那个渣男表哥。其实在杭清看来,卓渔这样的,也不过是在一婚后,发觉对象是个人渣,于是离婚后再二婚了而已。但却放在这些人的眼中,成了卓渔水性杨花的证明。加上正如废后所说,卓渔并不大擅长分辨别人的恶意,因而便更得了个花瓶的外号。若非宁德帝手段铁血,一力护住了卓渔,卓渔在皇宫中早连尸骨都不剩了。
“原是我误会了……原是我误会了……”废后低声喃喃,说着,突然又咳出血来。
钟桁忙一把扶住了他。
废后仰头看向杭清,眼底浸满泪水:“那你可恨我?”
杭清回忆了一下卓渔的心境:“不恨。我未再踏足停阳宫,也是不愿让任何人知道,钟槿炎是你产下的二子。”
废后微微一笑:“我知道了……那我也可真正无憾了。”
“桁儿。”他的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攥住了钟桁:“你可能应下母父?”
钟桁喉头动了动,嘶哑地道:“……我应。”
废后紧绷的五官顿时舒缓开来了,他再望向杭清的目光是平静而欣喜的。他无力再问钟槿炎的事,但想到钟槿炎自幼被立为太子,如今已是皇帝,境遇自然是与钟桁截然相反的。不必问,也知晓卓渔这样的人该是将他照顾得极好的。
废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杭清。
那目光带着说不出的美好意味。
此时有侍从大着胆子来道:“太后,御医药熬好了。”
“进来。”
御医们捧着药进来,药味儿很快充斥了整个空间。
杭清估计这时候他喝药都艰难了,他忙回头去吩咐侍从:“去请陛下,请他来一趟停阳宫,便说我有急事。”
侍从虽然暗自嘀咕,不过是个废后要去了,怎么值得太后如此大动干戈?但那侍从还是乖乖的去了,不敢有丝毫怠慢。不然事后太后不会剥了他们的皮,太后若是与陛下随口说上一句,陛下却会剥了他们的皮。
那头侍从连滚带爬地去请人。
这头废后突然抬手冲杭清勾了勾手指:“过来。”
杭清怔了怔,还是凑近了些,几乎耳贴到了他的唇边。
“卓渔,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想听你再喊一次。”他被喊了许多年的废后、废后,脑子里有个人唤他名字的记忆却越发清晰深刻。
杭清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个名字,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杭清脱口而出:“姜容。”
一段属于卓渔的记忆也跟随着浮现了出来。
卓渔并不认得几个字,他问废后,姜容是哪两个字。
废后道:“姜,是姜蘖畏春蚕的姜。”
记忆与这一刻的现实相重叠。
床榻上垂死的人,艰难地道:“……容,是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的容。我知你听不明白。姜,是你与我说起过的,幼时村落外那姜花的姜。容,是卓渔姿容绝色的容。卓渔,你会了吗?”
记忆里的卓渔笑了笑:“会了会了。”
那头有人高声道:“陛下到!”
钟槿炎步履匆匆行到杭清的身边:“母父可是出了何事?”
废后,不,姜容却已经合上了眼。
杭清怔了怔,他抬手挣了一下,姜容还攥着他,但他姜容却彻底安静了下来。钟桁用力闭了闭眼,眼泪落下。手指凑到姜容鼻前一探……钟桁未动,更未悲恸大哭。只是这个那日瞧上去冷酷至极的男人,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母父?”钟槿炎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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