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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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关河对岸的朔州季城，陷落得出人意料。

&esp;&esp;夏庆生升了郎将，城中兵马粮草往来频繁，大家都在说又要打仗，大概是宇州战事紧急，凉州的军队要去支援宇州。过了两天战报传来才发现不对劲，踏白军居然跑到关河对岸去了。

&esp;&esp;段胥领着吴郎将佯攻宇州北城，暗地里却派夏庆生趁着深夜风雪最大，胡契人射箭受阻之时度过冰封的关河，出其不意拿下朔州季城。

&esp;&esp;季城一攻陷，段胥立刻放弃宇州北城，头也不回地领着踏白大军北上与季城的踏白军汇合，在朔州与丹支军队打得昏天黑地。

&esp;&esp;这些消息传到贺思慕的耳朵里，她并不觉得稀奇，从段胥问她风向之时，她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esp;&esp;胡契人何等剽悍好战，这小将军打到丹支本土去，胆子也是够大的，就不知道命够不够大了。

&esp;&esp;这些故事对沉英来说可不一般，他托着下巴一脸憧憬，吃瓜子花生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说道：“段将军好厉害啊，他们都说段将军是大梁流出，在岱州十分出名。这些经历都还算寻常，唯一不寻常的，是他十四岁从岱州回京时，遭遇了劫匪。”

&esp;&esp;“他的侍从仆人全被杀死，唯有他死里逃生，一路跋涉来到南都。自此才在南都安顿下来。”

&esp;&esp;贺思慕指节在桌子上扣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他的侍从仆人全死了，唯有他活了下来？段家老太太后来如何呢？”

&esp;&esp;“段舜息到了南都没多久，老太太就去世了。”

&esp;&esp;如此说来在岱州的七年间认识他的人，几乎都不在世上了。

&esp;&esp;真是好巧啊，世间竟有如此巧合吗？

&esp;&esp;还是说他想隐瞒什么呢？

&esp;&esp;贺思慕磕着瓜子，心想这小将军还真是个宝藏，越挖东西越多。正好她最近有点饿，可以去朔州前线去觅个食。顺便去瞅瞅这小将军活得是否还安好。

&esp;&esp;夜色深沉，朔州府城之前，杀声震天，刀剑交错。

&esp;&esp;贺思慕隐匿了自己的真身在刀剑纷纷，血肉相搏之间慢悠悠地走着。她穿着她最喜欢的红白间色曲裾三重衣，腰间的玉坠闪闪发光。

&esp;&esp;接连不断的死亡，接连不断的魂火闪耀，明灯升空，往生轮回。血色漫天的沙场，在恶鬼眼里便如同一场放天灯的盛大节日。

&esp;&esp;她蹲在地上，选中了一个头骨饱满奄奄一息的胡契人，双指在他眼上一抹，他眨了眨眼便看见了面前的这只恶鬼。

&esp;&esp;“我可以完成你的一个愿望，然后吃了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贺思慕以胡契语问他道。

&esp;&esp;见他露出一贯的迷茫神色，她再以胡契语简短地陈明了利弊。只见那胡契人一手抓住她的衣裙，颤巍巍地唤道：“苍神大人……”

&esp;&esp;贺思慕偏过头：“我不是什么苍神。”

&esp;&esp;“苍神大人……杀了那个……家伙！”那胡契人举起手指，满是血污看不清长相的脸上，唯有眼里的仇恨和愤怒清晰。

&esp;&esp;贺思慕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她眼中被魂火照得亮如白昼的世界里，段胥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披甲持刃在人群中厮杀，血溅三尺。

&esp;&esp;他的神情平静冷淡，没有愤怒或者仇恨。不过在那一派平静的湖面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esp;&esp;隐藏着什么，她看不清。

&esp;&esp;“你要我杀那个人？”贺思慕指着段胥，转头对她的准食物说。

&esp;&esp;沙场

&esp;&esp;“杀了……杀了他！”胡契士兵怒吼道，声嘶力竭，然而被漫天杀声所淹没。

&esp;&esp;倒是个志向远大的士兵，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esp;&esp;贺思慕站起身来，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段胥的马前。段胥的枣红马似乎感觉到了阴森死气，突然扬蹄疾止，半个马身跃起。

&esp;&esp;段胥迅速勒马，稳稳地蹬着马蹬，马蹄在贺思慕面前轰然落下，溅起尘土飞扬。

&esp;&esp;贺思慕背着手，抬头看着马上的段胥。段胥一贯爱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很轻的疑惑，他微微皱眉，看着马前一派正常的空气。

&esp;&esp;“段胥。”贺思慕这样说道，声音也不大，不过再大他也听不见。

&esp;&esp;他们对峙的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漆黑的天色亮起来，于无名处突然飞来无数鲜红的鸟，翅膀描绘着栩栩如生的火焰纹，如同天降一场大火铺天盖地而来。

&esp;&esp;正在酣战的丹支军队大为惊悚，纷纷丢了兵器向后溃逃，一时间胶着的战场呈摧枯拉朽的倾倒之势。大梁军队军鼓震天，士兵举着兵器大肆砍杀，如同风暴席卷而去。

&esp;&esp;那些溃逃的胡契人一边逃一边看着天上的红鸟，唯恐红鸟落在身上，口中纷纷大喊着胡契语。

&esp;&esp;晨光中，满身血污的段胥轻轻地笑起来，他的脸上还有血痕，但眼睛微弯，露出洁白的牙齿。

&esp;&esp;天真而轻松的一个笑容，完美得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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