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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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傻子都知道，这是糊弄人的霸王条款，五千万跟那块地的升值价值比起来，简直就是蚊子肉。强龙不压地头蛇，王栋梁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外地人撅面子，他横行a市很久，像一只跟着螃蟹邯郸学步的皮皮虾‐‐现在只会横，已经忘了竖着是怎么个走法了。于是王栋梁顿时恼羞成怒。在那件事之前，寄到魏谦办公室的恐吓信都有好几封了。小菲一开始大惊小怪地报过警，可是查不到源头，包括化验在内，也没什么证据指向王栋梁，何况本地的警察的手伸不到a市，这件事无论协调还是调查，困难都很多。魏谦干脆叫小菲别大惊小怪，拿恐吓信擦过滤嘴里的烟油用了。大概见恐吓不管用，眼看着招拍挂的时间越来越近，王栋梁急了，丧心病狂地开始剑走偏锋。&ldo;不就一块地吗？让咱们撤就撤呗，咱国家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呢，用得着跟他这一块地死磕吗？&rdo;马春明说，&ldo;再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那个王栋梁就是个流氓，根本不讲规则，怎么和他斗？这次找人开车撞你，下次会不会就往你家里寄炸弹了？简直没有王法，就是个恐怖分子！&rdo;魏谦眼皮也不抬地说：&ldo;那不可能，哪怕那块地头天到我手里，第二天我就收一块钱签合同转给第三方，也绝对不让这块地落在姓王的手里。&rdo;马春明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ldo;你不要斗气……&rdo;&ldo;斗气？我没有。&rdo;魏谦在阳台垃圾筐里弹了弹烟灰，&ldo;是流氓很了不起吗？我也是啊。&rdo;马博士无言以对，从未见过&ldo;流氓&rdo;这个职称也有人抢着要上岗。&ldo;你怎么可以这样……&rdo;马博士弱弱地抗议，&ldo;你打算以暴制暴吗？别开玩笑了。&rdo;魏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ldo;哟，都敢跟我顶嘴了，你胆肥了？&rdo;马春明：&ldo;我在提醒你理智。&rdo;魏谦反问：&ldo;你在宾馆门口站一宿的时候怎么没理智理智？&rdo;马春明：&ldo;……&rdo;这一刀正中胸口，噎得他半晌没说上话来。过了三秒钟，马春明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去，嘴里软绵绵地怒骂：&ldo;你简直……简直是个混蛋！大混蛋！&rdo;怎么听怎么像被调戏了的良家妇男，魏谦轻轻地笑了一下，伸长了腿坐在阳台上矮墩墩的小沙发上，望着窗外秋高气爽的天，把手里的烟抽完了。过了一会，三胖也走了进来，魏谦抬起头，询问地看了他一眼。三胖拎起裤腿在他旁边坐下：&ldo;那孩子没什么事‐‐不过你们俩今天可够悬的。&rdo;&ldo;悬？&rdo;魏谦站起来，双手撑在阳台窗户两侧，居高临下地往下看了一眼，&ldo;有人在我家附近盯着，你今天加个班，回公司整理一下通讯录，能找到的关系都撸一遍。&rdo;三胖愣了一下：&ldo;你这是要和王栋梁死磕？&rdo;&ldo;是他要跟我死磕。&rdo;魏谦抬眼看了看三胖，&ldo;干嘛，你要跟马春明一样给我来犬儒主义那套？&rdo;&ldo;那倒不是。&rdo;三胖摇摇头。马春明是正经八百好人家出生的孩子，从小顺风顺水地读书，读成一个高知，至今业余兴趣爱好也是宅在家里看书，是个典型的书生，书生都不愿意惹这种事，他们觉得代价太高，而且跌份儿。可是三胖明白这个道理，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ldo;好人&rdo;反而是最容易招惹事端的，柿子挑软的捏，这谁都知道。三胖提出自己的隐忧：&ldo;问题咱磕得过他吗？&rdo;魏谦侧过头来瞥了他一眼：&ldo;他要是胡四爷，我躲着他走，可他是吗？&rdo;&ldo;你的意思是……&rdo;&ldo;要是想一直存续，黑道就得有黑道的规矩，在生意场上来这套流氓把戏，还真当天是老大他是老二了吗？&rdo;魏谦冷笑一声，&ldo;以商养黑养不下去多长时间，这块地当然不错，但也没到价值连城的份上，他不惜找人开车撞我也要抢，你猜为了什么？&rdo;三胖压低声音：&ldo;他们资金不足，怕招拍挂的时候被我们抬价。&rdo;&ldo;他就快&lso;养不起&rso;了，这是狗急跳墙。&rdo;魏谦说。三胖迟疑了一下：&ldo;那安全……&rdo;&ldo;最近告诉大家都留心点，管理人员不放心可以雇人跟着自己，如果在家附近发现有可疑的人可以报警，就说被盗窃团伙盯上了……给赵局打个电话，让他知道怎么回事就行，过两天我请他吃饭。产生的费用一律报销。&rdo;魏谦这个人靠谱，在某些层面上，他比仙气飘渺整天装神的老熊靠谱‐‐乐哥还死不瞑目呢。三胖知道自己胜在圆滑，说到底不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但他相信魏谦是，于是听了魏谦的话，他不再多说，打算一切以魏谦马首是瞻了。至此，三胖话音一转：&ldo;哎我说，小远那后脖颈子上的大口子怎么弄出来的？再偏一点就要命了。&rdo;魏谦不知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尽可能简单地说：&ldo;驾驶员那边玻璃撞坏了，可能让什么东西划的。&rdo;他虽然轻飘飘地就这么一句话，但三胖同志外表五大三粗，内心却是个猴精，一听话音，再一看魏谦那一身毫发无损，心里稍加琢磨，就琢磨出当时是怎么个场景了。三胖皱起眉，好一会，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发愁地说：&ldo;他对你这份心……唉，简直是……&rdo;一提起这事，魏谦方才脸上从容的冷漠立刻分崩离析了，他皱起眉，一屁股坐在方才的小沙发上，险些窝了腿，怎么都不舒服，烦躁地换了个姿势，摆摆手：&ldo;别提了，烦死我了。&rdo;三胖沉默了一会：&ldo;我们家那口子，最近不是怀孕了么，在公司也没人敢让她多干活，弄得她整天闲得没事，买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小说，自己看不说，还逼着我看，我一抗议就说我不爱她了。我捏着鼻子看了几本，觉得尽是扯淡，大家平平常常一起过日子的事，顶多刚认识的时候在激素的影响下不淡定那么一阵子，时间长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倒好，十多年了，他不腻，四年多，把他送走了，好，这回回来，我看他还要变本加厉，你说他是怎么想的？&rdo;魏谦没好气地说：&ldo;不是，胖子，你什么意思吧？不是你当时趁我不在往我屋里塞姑娘照片的时候了？&rdo;三胖：&ldo;小远但凡要是个丫头，我就把你绑到他床上。&rdo;两人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诡异得进行不下去了，两厢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一会，魏谦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门口说：&ldo;滚。&rdo;三胖溜圆地站起来，按下魏谦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ldo;你们哪，好自为之吧。&rdo;说完，他迈着四方步溜达了出去，碰到垂头丧气还在生闷气的马春明：&ldo;走啦乌龟真人，别在这转不过弯来啦，这年头，流氓手段斗不过怀有一颗流氓心的&lso;正经人&rso;……唉，你还挺有童趣……&rdo;俩人走了，魏谦出来一看，只见马春明那个王八蛋用签字笔，在他家阳台门后面画了两只披甲执锐的小乌龟，正一人举着一根缝衣服针，互相虎视眈眈地盯着，脑袋上还跟忍者神龟似的，在额头上勒了个布条，一边写着一个&ldo;儿&rdo;字。魏谦从中读到了马春明的留言‐‐俩龟儿子要打仗。……这种混账东西竟然还好好地活在自己手底下，拿着工资时而叫板，魏谦感觉自己真是个明君。他听见压抑的笑声，魏谦一回头，发现魏之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魏之远依然没穿上衣，他肩膀宽阔而端正，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明显而优美，就连凄惨的伤口都不显得多碍眼，反而给他增加了一些生机勃勃的野性。这小子光屁股的模样都看了不知多少次，可魏谦从未像现在这样尴尬，他的目光在魏之远身上一触就滑开了，尽可能地集中在魏之远的鼻子上：&ldo;小宝那边我让小菲安排，你这两天也少出门。我那遇到点事，今天连累……&rdo;他的话没说完，魏之远突然打断了他：&ldo;其实我今天特别高兴。&rdo;魏谦哑然，他直觉魏之远下面要说什么，直觉想阻止，可是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魏之远缓缓地走近他，双手撑在魏谦背后的墙上。&ldo;我从小希望有一天也能保护你。&rdo;魏之远轻轻地说，&ldo;你老也不给我机会，好不容易今天抢到了一次。&rdo;魏谦的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滑动了一下，然而微微垂下的眼皮却让他看起来表情没有一丝波动。魏谦冷冰冰地说：&ldo;你简直是有病。&rdo;魏之远苦笑了一下，显得有些惆怅：&ldo;熊哥说我应该一日三省，每天睡前面壁，回忆这一天的大小念头，有一段时间，我跟几个朋友做一个单机的灾难题材游戏，那时候我天天都有个念头挥之不去，我希望突然来一场大地震，砖土框架都倒了，把整个城市都埋了，我就可以用一身的骨肉给你撑开一个缝隙，让你看着我粉身碎骨在你怀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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