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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t就不问。平时,一老一小,两人也很少说话。郭爷爷似乎也不太爱说话,到了夜里,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望着山沟里的一轮明月,长久的发呆。而t也望着那久未看到过的,最清澈的月亮,然后进入睡眠。他的失眠症好了。每天一觉到天亮,有时候甚至要郭爷爷叫他,才会醒。一睁眼,就看到他淳朴的笑脸,然后将一碗热腾腾的粥递过来。偶尔,也会聊天。郭爷爷问:&ldo;孩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rdo;t答:&ldo;我做it。&rdo;见郭爷爷不说话,他只得又开口解释:&ldo;就是计算机。&rdo;这下郭爷爷明白了:&ldo;哦哦哦‐‐我以前听人说过。真厉害。&rdo;顿了顿又说,&ldo;我们这山里,豺狼野兽多。你也是玩那个&lso;户外&rso;,到这里来的吧?以后不要来了,去点山明水秀的地方吧。&rdo;t看着他,想起白天看到的,走过窗口那些木讷的农家汉,没说话。杀手,对于某些事情,是有敏锐直觉的。t的腿骨迟迟未能愈合,有一天,郭爷爷端了碗鸡汤来给他,里面还有几块ròu。一看就是鸡身上最不好的部位:鸡头、鸡屁股、鸡脖子……但t还是接过,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第一次对郭爷爷,说了声:&ldo;谢谢。&rdo;郭爷爷又笑了。结果这天夜里,t一个人躺在小屋里,就听到外头有个男人在骂:&ldo;老东西!就那一只会下蛋的鸡,你还把它宰了!脑壳有病吧你!老糊涂了!&rdo;然后就听到郭爷爷的声音答:&ldo;我是看老六最近身子骨不太好,想给他补一补……啊……&rdo;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声音:&ldo;老东西!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想自己吃吧,鸡头呢?鸡屁股呢?是不是你吃了?&rdo;郭爷爷喘息的声音传来:&ldo;我吃了、我吃了……&rdo;t垂在c黄边的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慢慢松开。这晚郭爷爷躺在小屋里,一直在咳嗽,听得t心烦。天亮的时候,才听他缓了过来。&ldo;他们不是你的儿子孙子吗?&rdo;t终于忍不住问,&ldo;为什么这样对你?&rdo;郭爷爷沉默了好久,才说:&ldo;孩子,你说人的心,如果被脏东西蒙住了,有什么办法,才能把那脏东西撕开?&rdo;t没答。过了一会儿,他开口:&ldo;等我伤好了,你跟我回城里吧。我给你买个房子,找个人伺候你,让你好好养老。&rdo;郭爷爷摇摇头:&ldo;我就该死在这里。&rdo;那个叫顾然的女孩,是几天后,被他们抓回来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从早晨落到天黑。t这时已经能坐起,只是不能走路。他就坐在单薄的木板c黄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农家们连绵不断的哄笑声。而郭爷爷,一直在做饭,一直在热酒。老三回来的时候,扔过来一堆米ròu酒菜,大概是用女孩身上的钱,在山脚买的。可当饭菜全做好、送过去后,郭爷爷累得精疲力尽,坐在门槛上,忽然就老泪纵横。&ldo;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娃。&rdo;他对t说,&ldo;造孽啊!&rdo;t沉默片刻,问:&ldo;他们会怎么做?&rdo;郭爷爷的声音,头一回有点抖:&ldo;会把她丢到水里,冷死,然后等有人来了,再打捞尸体。&rdo;t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关窍,不再开口。杀手生涯,早令他视人命如糙芥。梦里的一切或许揪心,醒来,他依旧是冷漠无情的t。那个女人既然落到这群人手里,就是她的命。与他何干?这时,郭爷爷忽然起身,走到灶边,拿起壶酒,就一个人喝了起来。t看着他醉得通红的脸,没说话。如果这样能让老人好受点,那就喝吧。谁知喝了一半,郭爷爷忽然站了起来。&ldo;我去找他们!&rdo;郭爷爷含着泪说,&ldo;不能让他们再把这个女娃杀了。他们如果不放人,我就下山去报告派出所!&rdo;t倏地抬眸看着他:&ldo;你不能去!&rdo;郭爷爷拉开门就走了出去。t想要站起来,动作太急,一下子从c黄上摔到地上:&ldo;郭爷爷!去了你就回不来了!&rdo;他低吼道。老人已经走了。这天,从上午直到天黑,老人也没回来。t一直坐在c黄上等。直到夜里八九点钟,才听到屋外有脚步声。然后是什么沉重的东西,&ldo;扑通&rdo;落水的声音。然后有人含着醉意骂了句:&ldo;老东西,终于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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