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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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第1页）

一九一六年的时间十分的戏剧化，上半年过得很慢，下半年却快的不行。尤其是夏季攻势结束之后的七月。从八月开始时，同盟军参谋本部的压力越来越大，一方面来自联军的强大攻势，另一方面是来自同盟国各成员国的压力。

于是在八月二十一日时，在经历了南岸战役的惨败后，法金汉终于顶不住压力了。他在下午两点钟时正式引咎辞职，接替法金汉的是毛立奇元帅。这个消息刚传到就引来了一阵激烈的议论，这位毛立奇元帅可是主战派的典型代表。

他刚一上任便宣布了接下来的作战方略，他决定在南岸河发起一场大战，以挽回南岸河遭遇战的颓势。三支同盟军军团在这儿被联军三支军团打得找不到方向，现在只能退到河对面，然而尴尬的事情和一年前的南岸河情况一样，联军占据着南岸河中心带，南北都仍有同盟军的军团。不一样的是，这次主攻方是联军。

二蛋和辰岳刚来到这片熟悉前线时，他们的心情十分复杂。在曾经有一天，也是一个夏天的清晨，就在离河岸战壕几百米处，数不清的炮弹划空而来，那一战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记忆中数不清的人被爆炸的威力掀到空中去。当那些年轻面孔跌落在地上，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天夜里，他和辰岳在战壕里站岗，天上下着雨，只有远处隐约响了一声炮声。然后炮弹在远处一片空地上爆炸了，火光直冲云霄。二蛋把手扶到到木制护墙上，他顺着火光望了过去，一棵大树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这样盯着不动好一阵子，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脸上沾着湿淋淋的泥水。

雨水终于弄熄了爆炸后的大火，在望远镜中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没错，那正是妮娜家门前的大树。

对岸的敌军只射了一发炮弹就结束了，那发炮弹只是落在一片长满青草的土地上，可是当第二炮响起时，这次二蛋可彻底无语了。辰岳告诉他，可能是敌人隔一段时间开一炮想打扰大家睡觉的。

二蛋觉得这话讲得还是有道理的，类似的事情他们小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的。只不过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战争年代就是这样，大家都这么度日如年的坚持着，有些人累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在即将出现的大屠杀开始前，士兵们像以往一样拿着步枪在战壕里准备着装备。二蛋简单洗了个澡以后，跟昨天那副模样完全相反，脸上的泥水都被洗掉了，头发也简单梳理了一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二蛋他们陪分配到了第二梯队的攻击部队中了，先锋军团已经抢先渡过了南岸河。然而当他们刚刚下了船还没来得及和敌人交火时，突然从战壕中的那些罐子里释放出了一大片浓密的雾。

士兵们一开始双眼有些疼痛，然后便开始大呕大吐，几乎把肝肠都要吐出来。但是，这还远没有结束，他们的皮肤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水泡，整个人突然就不在状态了，最前面的士兵渐渐地便瘫倒在了地上。整片阵地被雾气覆盖住了，士兵们都失去了战斗力。

“这是毒气！”

等到他们被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们拖回船上时，许多人已经出现了昏迷、皮肤糜烂的症状。同盟军的阵地上空无一人，远处还一直射来许多装有毒气的特殊炮弹，超过四分之三的士兵双眼失明。

现在野战医院里的军医一个个都被这场面吓得不得了，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大兵中的是糜烂性化学武器，然而医生们却束手无策。这种被称为芥子气的武器与其他毒气相比，毒性并不是很强烈，只不过它让士兵失去战斗力的能力却十分厉害。

外科医生们只能简简单单的为士兵做一些处理，有些人被迫截肢。不幸的是，谁都没预料到短时间内会出现如此大规模的伤员，麻醉剂已经不够用了，很多截肢的士兵都在剧痛中昏迷过去了。那些双眼失明的士兵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回到后方的大医院里进行治疗。

战地医院大致的统计了一下受伤情况，约有一万五千多人在战斗中受伤。这一万五千人中就有三百名突击队员是来自二蛋的突击队的。

这下二蛋可坐不住了，他眼中闪着暴怒的目光：“他妈的！这都算是什么玩意。如果我们再坐视不管，那还算什么？竟然卑劣到用这种手段来伤害士兵！”

“你错了，用以前李德的话说，战争中没有正义。”辰岳一边擦着轻机枪一边说道。

一个突击队士兵被炸得血肉模糊，完全无法辨认。两个医疗兵用担架把那个人抬了回来。他在冲锋时不幸踩到了敌人设置的诡雷，不过他不用像那些被毒气熏到的人一样受罪。

另外一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突击队里被诡雷炸到的的士兵，差五个月就年满二十岁，可是在战场上的时间，却比他和他的木床呆的时间要长。由于战争进展得十分迅速，他比战场上其他的普通士兵担了更多的压力，受了更多的恐惧。

跟绝大多数人一样，这些突击队里的年轻人都害怕战争，害怕死亡。但是现在大家也怕风，风会带来毒气。还有那半夜划过空中的炮弹，说不定就是敌人趁着睡觉时发射的毒气弹。总之，现在战争的节奏已经被改变了。

“他怕听见鱼雷的声音。他怕地雷爆炸，吞没整个小组的人。他怕扎营处被敌人火炮覆盖，也怕被敌人的突击队偷袭。他怕失群的山鸟飞过眼前时投下的阴影。他怕每次做噩梦时梦到被敌人刺刀刺刀，仿佛无处可逃。”一位和那可怜的年轻人一个营房的士兵说道。

二蛋没多说一句话，他只是一个人转过身走回指挥所里，像以往一样拿起武器和弹药背包，然后发布了这么一条命令：“从今天起，所有人作战时必须携带防毒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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