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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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秦欢成功地失眠了。直到天色微微露出鱼肚白，自己与顾非宸最后的对话仍旧在她的脑海里回旋。协议……顾家的一分子……她看不懂顾非宸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可以不用给她，任她四处碰壁。其实，她连想碰壁的机会或许都没有。这些年，她在顾怀山的爱惜保护下，极少出席公共场合，自然也不会认识太多商场上的人。正如顾非宸所言，这世上除了他，恐怕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能力给予援手的人了。他主动拿钱给她，她当然不会认为他有多么好心。顾非宸，这三个字在商场上代表冷血、铁腕，代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唯独和善良好心画不上等号。况且，就在白天，他最后对她说的话是：&ldo;你毕竟是老爷子的干女儿，怎么着也曾在顾家住了那么多年，我不想你去外面找别人帮忙，回头我的面子要往那里搁？秦欢，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不然，哪怕是有人肯给你，我也有办法让你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永世不得翻身。&rdo;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是一副极淡的语气，却让她一股寒意直窜到心里去。她知道他说到做到。最后，她像看着一个恶魔一样呆若木鸡地盯着他许久。而他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再一次滑过她的脸颊。&ldo;你回去考虑两天，我等你的回复。&rdo;他声音温和地说。这两天时间，对于秦欢来讲，度日如年。学校的事务繁杂，她屡屡出错，惹得后勤主任亲自找她谈话。她心怀愧疚，却又有说不出口的难处。最后主任问：&ldo;是不是和男朋友闹别扭了，所以才这样心神不宁？&rdo;她这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和严悦民见过面了。下午下了班，她去了一趟医院。妇产科果然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挺着大肚的孕妇，吓得她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撞到别人。严悦民见到她，显得有些意外，将她带到一边说：&ldo;我今天可能没空陪你吃饭，一会儿还有一台手术。&rdo;&ldo;我知道，没关系，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rdo;她说，&ldo;你快去忙吧，我也该回家了。&rdo;&ldo;你真的没事？&rdo;严悦民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她一笑：&ldo;能有什么事呀？快去工作吧。&rdo;&ldo;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忙完了给你电话。&rdo;说完，严悦民又风一般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其实她下午又接到加拿大那边打来的电话。这回却是好几年从没联系过的婶婶，带着哭腔跟她说：&ldo;小欢啊，这次你一定要赶快帮忙才行。你叔拿着公司的钱去赌，输了个精光……&rdo;据说是想翻本，所以用了这种方式，孤注一掷。秦欢听完，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任由婶婶在电话那头嘤嘤啜泣，她只是沉默地掐断了电话。从医院出来，秦欢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非宸的号码。&ldo;我们谈谈。&rdo;她望着路上的车水马龙，木然地说。夕阳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斜长，她忽然感觉不到半点热气，指尖冰凉，湿腻的冷汗覆在掌心上。这个漫长的夏天，好像突然提前结束了。这一次，与顾非宸约的见面地点是在他的别墅里。秦欢到大门口的时候，赵阿姨正好在前院督促工人打扫行车道。见到她，赵阿姨愣了好半天，一双眼睛亮起来，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声音里满是欣喜：&ldo;哎呀，你怎么来了？&rdo;一边说一边迎上来，拉住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好像生怕她飞掉一样。秦欢也很开心：&ldo;阿姨，您瘦了。&rdo;&ldo;是吗，那也是想你想的！&rdo;赵阿姨半是玩笑半是埋怨道，&ldo;你离开这么久，也从来不会回来看看我。还以为你真把我给忘了呢。&rdo;两人进了屋，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秦欢才说：&ldo;顾非宸回来了吗？&rdo;&ldo;回来了，在楼上呢，也是刚到一会儿。&rdo;显然，今天他们有约的事，顾非宸并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所以赵阿姨犹豫了一下便问，&ldo;你今天是来找他的？&rdo;&ldo;对，&rdo;秦欢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ldo;我们有事要谈。&rdo;大约是对以前这二位的相处模式心有余悸，赵阿姨免不了担忧：&ldo;我多嘴问一句，你们一会儿不会又要吵架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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