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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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部不好看。&rdo;她控制不住声音的刻板。严悦民仿佛没察觉出异样照样温和地说：&ldo;那就换一部。我刚才好像看到那一堆里面有《音乐之声》，不是你的最爱吗？就换那部看吧。&rdo;说着便要起身替她去换碟。她伸手拉住他神情有点恹然：&ldo;算了，让眼睛休息一下吧。&rdo;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深夜里暑意渐消，从这样高的楼层望过去，只见得万家灯火，如点点星光，点缀着黑沉沉的夜。二十年前的相识，近十年的相处，原来回忆里已经存了那么多东西。如果能象清理电脑硬盘一样，只需要格式化，就一切归零，那该有多好？这是秦欢第一次对这样的生活产生浓重的挫败感。曾经青春年少，那样天真幼稚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直到遇见顾非宸，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变得很低微。再后来，当她以为已经足够成熟，成熟到可以摆脱他、摆脱过去时，生活却仍旧不肯如她的意，越是想要远离的，就越是如影随形。所谓天之骄女，或许是从她离开加拿大搬进顾家开始，又或许是从她父母双双离世开始，集上天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好运就已经彻底远离她了。暑假结束，学校开学之后，现实却再一次让秦欢明白，前几日看到一部令人不愉快的电影，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不过就是一部电影而已，不想看可以直接关掉不看。而如今，她要面对的事却棘手得多。是加拿大那边打来的长途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秦欢正在学校里开会，黄主任在布置新学期的总体任务，手机调成了振动，震得她手心发麻。好不容易散了会，还没等她回拨过去，电话又响了。她走到安静的角落，才接起来说：&ldo;叔叔。&rdo;叔叔的声音清晰而有磁性，和他本人一样，十分有魅力，&ldo;你最近过得怎么样？&rdo;他们平时基本不通电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早已经习惯了，只是靠在墙角，捏着手机说：&ldo;和以前一样。您有什么事吗？&rdo;她尊称他一声&ldo;您&rdo;，完全是从小到大家教使然，其实心底已十分不耐烦。果然，对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说：&ldo;公司最近遇到些困难，我想我有必要提一声，也好有了准备。&rdo;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皱起眉：&ldo;什么困难？&rdo;&ldo;我前段时间和朋友合伙投资了一个矿产开采顶目，但内蒙古那边政策临时有变，导致这个顶目搁浅了，不过前期资金已经投下去，现如今……&rdo;手机的信号突然变得不太好，听筒里带出些许杂音，叔叔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然而即便如此，秦欢照样还是听明白了。最后她忍无可忍地打断他说：&ldo;我也没钱。&rdo;&ldo;你是没有这么大一笔数目，当然不能指望你帮上忙。但是顾家有啊，顾非宸那么有钱……对了，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rdo;她的嘴唇渐渐抿紧，一声不吭。电话那头继续说：&ldo;……这公司是我哥哥嫂子的心血，当初他们走的突然，你又还小，对生意也没兴趣。我接手的这些年，外头人看起来倒是风风光光，但是你去问你婶婶就知道，我为公司付出了多少东西，她怪我成天没空回家陪她和女儿。阿影今年也二十了，交了个老外男友，又是文身又是在身上打洞的，我看着闹心，但又没工夫管她。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公司持续发展下去？唉，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根本不知道经营一家公司需要多少精力。每个季度汇到你户头上的钱，每一分赚来都不容易啊……&rdo;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多起来。几位老师结伴去食堂吃饭，路过转角，便招呼秦欢：&ldo;小秦，要不要一起去食堂？&rdo;秦欢的脸色不大好，勉强才能扯出笑容回绝：&ldo;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到。&rdo;然后身子又往里避了避，耐着性子，对着电话低声说：&ldo;叔叔，公司的事我是不懂，但是我记得大前年顾家已经借过一笔钱给我们，那钱你后来还上没有？&rdo;那时候顾怀山还在世，听说秦家的事业在国外遇上金融危机，就快支撑不去了，他当时就给予了极为慷慨的支援，竟像对待自己的心血一样，这让秦欢感念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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