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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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1页）

&esp;&esp;逃不开&esp;宁愿被骂懦夫也不愿被当猴看。……

&esp;&esp;医院白炽灯破碎黑暗刺的人眼生疼，没有一刻停歇，大厅叫号等候椅上许多自带铺盖的陪同家属已经打算在这睡下了。

&esp;&esp;从火车站出来后，贺承隽又拦了辆车，带时温来了江南第一人民医院。

&esp;&esp;这次没有找个地方干坐在椅子上看，贺承隽带时温进医院开始一层一层挨着逛。

&esp;&esp;她看到急诊室门旁的红灯还亮着，走廊过道里四五个中年男女就已经为几毛家产争得面红耳赤，甚至脏话连篇大打出手。

&esp;&esp;她见到手术室外有个为医生下跪的男子满脸泪水，口中一直哀求说能不能先给他妈做手术，他之后肯定想办法还钱，那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esp;&esp;她听到产房内不断传出妻子凄厉疼痛的哭喊声，可外面走廊内的丈夫却满脸甜蜜的给小三发语音，说等下就过去陪她，给她带最喜欢吃的蛋糕。

&esp;&esp;她瞟到某个敞开门的双人病房内，一张床上坐个面色红润的阿姨，围满了忙前忙后操持打点的儿女；另一张床上是个行动不能自如的老头，身边却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尿了床都没人收拾。

&esp;&esp;在逛到七层骨科的时候，时温终于忍不住一把拽住贺承隽的衣袖，语气烦躁，“我不看了。”

&esp;&esp;贺承隽才停下脚步站定，偏头瞧了瞧面带难过与生气的时温，随她一同去等待叫号的空椅子上坐下。

&esp;&esp;两人许久无言。

&esp;&esp;直到时温耳畔响起贺承隽问她的问题：

&esp;&esp;“时温，你看谁过得去？”

&esp;&esp;时温在心里暗骂了句这生活可真他妈的操蛋，怎么谁都不放过。

&esp;&esp;嘴上却没回贺承隽任何话语。

&esp;&esp;其实时温一直都明白。

&esp;&esp;她明白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你有你的隐晦难言，我有我的心力交瘁，都是烂泥搓不干净。

&esp;&esp;也明白人心原本就如这般，你有你的自私贪婪，我有我的无私奉献，孰是孰非无法评判。

&esp;&esp;可她就是害怕，想要找借口逃避。

&esp;&esp;只要不去面对，就还能自我安慰。

&esp;&esp;但耐不住贺承隽非要逼她直面恐惧，让她除了缴械投降没别的方法：

&esp;&esp;“时温，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esp;&esp;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esp;&esp;他早就把她内心摸了个一清二楚，不然不会次次都能一针见血。

&esp;&esp;时温索性靠着椅背仰躺在椅子上，目视上方苍白而刺眼的灯光，眼神涣散成光圈，暴露出眼底难以窥探的脆弱。

&esp;&esp;随之一同暴露的，还有她歇斯底里的狼狈。

&esp;&esp;“贺承隽，那是我第一次直面人性的丑陋，就像块被踩脏的泡泡糖，一旦沾上再也弄不干净——”

&esp;&esp;时温记得很清楚，那是个连续数日明晴后，突如其来的阴沉昏暗的雨天。

&esp;&esp;她当时正跟某家名媛在商场里挑选专柜新调来的包包，想等过几天母亲生日作为礼物送给她。

&esp;&esp;却被一通出乎意料的电话打断。

&esp;&esp;等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时，父亲陈岳仍坐在急诊外沉思着什么，可急诊外的灯是灭着的。

&esp;&esp;时温身颤声抖着缓步走到父亲身边，用力压了好久的呼之欲出的泪意，才勉强能问出口，“我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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