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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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只觉甄宓双眸灵若秋水，把自己神智扯了过去，思想瞬间混沌了起来。下一刻，银铃般的笑声从殿外传来。&ldo;哟，这地儿也不咋滴。&rdo;钟会大叫一声，甄宓摄魂之术顿时被破，钟会朝后摔去，甄宓再顾不得这少年将军，猛然转身，吓得色变，杏目圆睁望向殿外款款走进的一名村姑。甄宓水袖抖出长鞭，如毒蛇蜿蜒，垂于身周地上，只待她起手一挥，鞭子便要朝那村姑卷去。甄宓冷冷道：&ldo;来者何人？&rdo;那村姑挽着袖子，盈盈一福，笑道：&ldo;月英见过甄师姐。&rdo;甄宓道：&ldo;黄月英？你是黄月英？&rdo;月英不答，只笑吟吟地打量甄宓，甄宓被看得心中发毛，又见黄月英始终笼着袍袖，袖内不知藏了甚厉害兵器，只暗中不住提防，道：&ldo;原来是诸葛夫人。&rdo;甄宓目光停驻于黄月英脸上，此女貌不惊人，眸中却满是慧黠灵气，是何来历？甄宓冷冷道：&ldo;诸葛夫人与我师门究竟有何干系？师尊向来只收美貌女子为徒，夫人……&rdo;月英不待甄宓说完，便笑着打断道：&ldo;我家那油滑猢狲，倒是曾说过……&rdo;&ldo;何以来此装神弄鬼……&rdo;&ldo;……心灵美，才是真的美。&rdo;月英一句话登时把甄宓噎住。甄宓只觉一见此女，自己便处下风，正要寻话来斥，不防黄月英又道：&ldo;左老仙师可是想那混元长生丹想得发了狂？浑然忘了首阳山六诀之首？&rdo;甄宓心头一凛，那首阳山修仙六诀，正是左慈曾传予她的，总纲便是：&ldo;自然造化，浑然一体，死生由天。&rdo;月英笑道：&ldo;既动了执念，想必也离死不远，这世上越是怕死，便越是早死，甄姑娘现回头还来得及……&rdo;钟会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微微抬头，见到一架纸飞鸢从月英与甄宓头顶掠过，空中一个滑翔，进了左慈所居住的别院。甄宓喘息不定，心旌神荡，竟是在月英笑语中动摇了心智，她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凝起真气，挥手扬鞭，朝黄月英狠狠抽去，怒喝道：&ldo;何处来的泼贱，姑奶奶教你知道厉害！！&rdo;黄月英斥道：&ldo;好胆！&rdo;旋一拂袍袖，袖内神兵闪现万丈青光，带着呼呼风声飞向甄宓！阿斗躺在冰冷的地上，院外喊杀声不断，烈火映红了近半边天幕。他悠悠醒转，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紧接着识趣地再闭上，继续装死。这个时候，小流氓绝对明白夹紧菊花做人的道理，不可硬来。左慈眯起眼，道：&ldo;人间天子，怎这副窝囊德行？&rdo;阿斗想了想，见瞒不过，只得把眼睁开，却不去看左慈双眼，在吕布脸上扫来扫去。过了一会，赔笑道：&ldo;老爷爷，我错了。&rdo;&ldo;……&rdo;左慈道：&ldo;没了赵子龙护驾，此刻便乖巧了。&rdo;他抬起满是污垢的尖指甲，指向躺在地上的阿斗，吕布便走上前去。左慈以朱笔在一张黄纸上绘着什么。吕布俯身，阿斗抬头与他对视，期望从他的眼神中寻到什么暗示。然而他没有，吕布的目光冰冷而陌生，他修长的手指十分冰凉，触到阿斗的手背，令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是真正的吕布，阿斗明白了。那个往昔高大的，英朗的，温柔的侍卫，唤荆沉戟。荆沉戟的灵魂是阿斗赋予的，然而在这一夜，沉戟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面前毫无感情的温侯--吕奉先。阿斗茫然看着吕布的大手牵起自己的手掌。接着，吕布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阿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左慈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大哭，抬眼望向阿斗，颇有点意外。阿斗被吕布扇了一耳光，再次醒转，脸色白得如纸，咬破了嘴唇，却竭力把疯狂的大喊压抑在心里。左慈冷冷道：&ldo;滋味如何？你倒是硬气。&rdo;阿斗苦忍着泪，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颤抖着搂向吕布的脖颈，道：&ldo;哑……哑巴，醒……&rdo;他的手还未触到吕布，咽喉便一紧，全身重量压在脖上，两脚离地，被吕布提了起来，掼在左慈案前的地上。吕布又在阿斗身上踹了一脚，阿斗登时蜷成一团，仰头艰难地大口喘息。左慈看了阿斗一会，道：&ldo;你亦是华佗传人，我且问你，混元长生丹，有何药效？若有半句虚言，再折你手指一根。&rdo;阿斗握着受伤的左手，侧躺于地，喘了一会，断断续续道：&ldo;你……他妈的，你赢不了，死老头。&rdo;左慈勃然大怒，道：&ldo;把他--&rdo;阿斗道：&ldo;我说！！长生不老。&rdo;左慈沙哑着声音道：&ldo;除此以外？&rdo;阿斗颤声道：&ldo;吃完，身子会虚弱两三天。&rdo;左慈冷冷道：&ldo;这我知道，东皇钟血何处寻得？&rdo;阿斗摇了摇头，左慈沙声道：&ldo;动手。&rdo;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指又被断了一根，痛彻心扉的精神上的刺激，令他彻底昏了过去。&ldo;我真他妈的……不……知……道。&rdo;阿斗第三次醒转，猛然喘了几声，抱着吕布的脚，&ldo;哑巴，快醒醒……我不怪你……&rdo;左慈嘶声道：&ldo;你倒是硬气。&rdo;&ldo;我……&rdo;阿斗嘴唇动了动，额上满是汗水，瞬间他被吕布狠狠踢到一旁，撞在左慈木案前。吕布化作一道疾影横掠出去，在厅门处一拳击出！赵云险之又险地侧过身，单掌拍于吕布手腕，借力使力，拖得他撞上墙壁，轰的一声巨响，房墙垮了半面！左慈抽出案上签筒中的一根竹签，点在阿斗脖上。赵云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抱拳道：&ldo;请仙师放了子龙徒儿，子龙束手就缚，一命换一命便是。&rdo;左慈嗤道：&ldo;一命换一命？&rdo;吕布被摔在一片瓦砾中，此刻翻身挣出，无声无息地一拳，狠狠击在赵云背上，发出一声闷响。赵云俯身摇摇晃晃地迈了一步，吐出一口鲜血，抬眼望向左慈，道：&ldo;正是。&rdo;阿斗终于忍不住哭腔，歇斯底里地大嚷道：&ldo;我说！别打我师父！&rdo;&ldo;混元长生丹能固颜！能长生！能年轻！不怕百毒！别打！求你了！仙师！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皇帝就是你了！别打我师父！&rdo;赵云满口鲜血怒喝道：&ldo;废物！&rdo;，旋即肋下又挨了吕布狠狠一脚，登时飞起撞在墙上，口鼻处鲜血狂喷。眼见吕布箭步上前，又是一拳捣在赵云腹上，赵云软软倒了下来。&ldo;东皇钟！东皇……&rdo;阿斗绝望的双眸映出左慈苍老如枯树皮的脸。他望见了左慈的双眼，不由得全身剧颤。阿斗深吸一口气。赵云喷了吕布满头鲜血，倚着墙倒下，吕布双眼被鲜血一迷，伸手去抹。赵云左臂前探，稳稳抓住了吕布的脚踝。阿斗眼神迷离，失去意识前，瞳孔中倒映出一抹雪白的寒光。曹真拔出了钉在胸口上的拐子剑，一手捂着胸口剑创，另一手用尽全身力气，平掠而来。阿斗呼出一口气。赵云把吕布拉得俯身摔下，紧接着，身体平摔，抬起手肘，猛然倒扣，大力击在他的后脑勺上。阿斗被箍得紧紧的精神一松，脱离了魅术控制。曹真手中利刃挥过，左慈脖颈一凉，花白的发丝飞散，松手撤签，身子朝后仰倒。苍老的头颅滚落，掉在阿斗怀里。&ldo;妈啊--！&rdo;阿斗抓狂地大嚷，恐惧地把左慈的头抛了出去，它骨碌碌地滚到墙角，脸转了过来。左慈的脸上，双眼兀自圆睁，嘴角带着一抹诡异无比的微笑。一切都安静了。阿斗手脚发凉，瞳孔倏然收缩，全身湿淋淋的冷汗，犹如刚从水中捞出一般。厅内静得可怕，只有左慈的无头身躯脖颈里流出的粘稠的血液，一点一滴落在地上，滴答作响。吕布的呼吸均匀，显是昏了过去。赵云的喘息声急促，受了重伤。曹真倒在案边，气若游丝。阿斗终于回过神，发着抖爬向赵云，旋意识到不妥，连滚带爬地扑向曹真，哭道：&ldo;曹子丹！&rdo;曹真呻吟了一声，阿斗连忙把他抱在怀里。曹真失血过多，从墙边拖了一滩积血直到案旁，一身黑锦服已湿漉漉地尽是腥血。阿斗咬牙道：&ldo;曹子丹，你撑着！撑着！&rdo;他伸手进药囊去翻药，却被曹真按住。曹真拉出阿斗的手，顺着他的手腕，摸到他被吕布折断的两根手指，轻微使力，阿斗大叫一声，断指被曹真扳直。阿斗痛得全身抽搐，大哭起来，继而把头埋在曹真肩上，不住恸哭。曹真已再无力气说话了，他冰冷的鼻梁在阿斗脖颈处蹭了蹭，停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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