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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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出了好多汗啊。&rdo;他睡眼朦胧地坐起来，却发现整张床都是湿漉漉的，床单的边缘滚动着大滴的水珠，好像刚被洗过一样。而且不仅是床，整间屋子都潮气四起，墙壁上，天花板上蔓延着大片大片青色的水渍，地板又湿又滑，散发出木质腐朽的味道。而外面，正在下雨。看积水的情况，大概已经下了一整夜。瑛一的心底像被什么猛地击中了。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森泽正抱着膝，坐在门廊的台阶上，她的目光清澈坦然，直直撞上他的。她就在那，坐了一夜。&ldo;那天，你和我打了一把伞。&rdo;她喃喃地说道，她的赤足踏在外面的水洼里，光洁的小腿露在遮雨檐外，任雨水洗刷。&ldo;我要一辈子跟随你，直到你死。&rdo;她站起来，透湿的睡衣包裹着少女美好的身形。她从瑛一身边擦过，走进屋子里。瑛一并没有阻止她。&ldo;真好呀。&rdo;她在屋子里愉快地转了一圈，笑容甜美而妖冶。&ldo;这才是家的味道。&rdo;她的脚把泥水踩得到处都是。少女清新的体味，压过了木地板腐朽的味道。&ldo;继续画昨天的画好吗？&rdo;她忽的回过头来，快乐地挽起瑛一的手臂。她的手滑腻冰凉，像水中的鱼。如影随形的阴冷，再一次浸透瑛一的骨髓。画中的森泽正仰面站着。清瘦秀致的模样，孤独安静的神情以及那似笑非笑的唇角。&ldo;昨天画好了背景，今天该画我了。&rdo;森泽说着，湿漉漉的手臂，水蛇般缠上了瑛一的脖子。雨，一丝一丝，铺天盖地。雨女雨天，一女子立在雨中，如果这时候有男子向她微笑，示意她共用一把伞的话，那她就会永远跟着他。此后，该男子就会一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最终在阴冷和孤独中死去。青行灯之二树葬第二个故事：树葬马路很喧闹，警察和看热闹的人群，汇集成一波波的声浪。世界很寂静，虹野秀树的世界像一部慢速播放的默剧，没有声音，意义不明。千夏的尸体倒在马路上。这是一个意外。没叫救护车，因为她的头被一辆货车当场碾碎。出事时，一片破碎的头骨飞了出来，落在秀树的脚边。秀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哇地一声开始呕吐，一边呕吐，一边流泪。他记得片刻之前他们的争执，他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跑开，她忘了看车。警察在忙碌，过后千夏的尸体会被收走，放进停尸间里，等待葬礼后火化。再然后她的父母会得到一个骨灰盒。再然后他会每年去看她，也许不去。她死了，就像一缕蒸发的水汽，就像一个黑色幽默。有人轻轻拍秀树的后背，递给他一张纸。&ldo;虹野秀树，这没什么好伤心的。&rdo;悲伤不已的秀树，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这么说。&ldo;混蛋，你说什‐‐&rdo;秀树回过头正想一拳打过去。这个对别人的悲伤冷嘲热讽的家伙！但那是一个女人。她的模样很古怪，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瘦的只剩一把骨头，面容丑陋，形容枯槁。好像轻轻推她一下，她就会立刻倒在地上死掉。&ldo;虹野秀树，你想不想让她活过来？&rdo;女人凑过来，低声说道。&ldo;我警告你，就算你是女人……&rdo;&ldo;想不想？&rdo;女人眯起眼睛看了看太阳：&ldo;我的时间不多了。&rdo;秀树录完口供，从警局出来时，那个女人正在街角等他。她倚着墙，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温暖的春季，她却穿了一件厚厚的棉服。秀树觉得她似乎比一个小时前更虚弱了，脸色愈发像个死人。&ldo;要怎么做？&rdo;秀树又是希望，又是畏惧。因为希望破灭的痛苦，不啻于悲剧重演。女人伸出一只拳头，在秀树面前摊开。那是一小片人的头骨，上面沾着几丝血迹。&ldo;把这个埋在地里，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用你的血浇灌它，每天只要一点点。&rdo;女人低声而急促地说道，她的眼睛惊惶而没有神采。&ldo;要快，时间不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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