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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清冷的声音听在夙素耳力,怎么听怎么讽刺,好吧,是他们妄议他人之事在先,夙素有些心虚地回道:“那你怎么都不出声?”
&esp;&esp;墨渊难得地嗤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出声了,你就不问了?还是敖岛主就不说了?”
&esp;&esp;夙素被噎了一下,决定闭嘴。
&esp;&esp;可惜有人却是一贯的嚣张,敖天那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回道:“不会。”
&esp;&esp;墨渊一人站在门外,夜风吹着他的墨色披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飘忽,夙素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道目光紧紧地锁住了,这目光异于平时的清冷,让她动一下都困难,夙素试图打破这怪异的氛围,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吃烤鸡吗?”
&esp;&esp;墨渊真的将眼光转向桌上的烤鸡,只见那鲜嫩的芭蕉叶上,只剩下几根鸡骨头,肉渣都没剩下。夙素撇撇嘴,和墨渊这种人客套,实在是自取其辱。于是夙素决定乖乖地坐在敖叔叔身边,收拾吃剩的骨头,反正是敖叔叔露他的家底,和她没关系。
&esp;&esp;夙素心里还没得意完,墨渊那比平时更为冷淡地声音便响了起来,“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esp;&esp;夙素包芭蕉叶的手一顿,这么快就算账了?不等秋后吗?!夙素一脸苦相,敖天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说道:“去吧,他又不能吃了你。还有,记得明天的两只烤鸡和一条烤鱼。”
&esp;&esp;夙素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暗暗决定,明天她除了吃鸡腿,也要把鸡翅膀也吃光!不过那都是明天的事,此刻她只能认命地跟了出去。
&esp;&esp;敖天盯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之前见过墨渊两次,那时的他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淡得像是随时都会散去似的,水火不侵,完全不似在夙素面前这个样子,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想到墨渊背后的墨家,敖天的眉头越皱越紧。
&esp;&esp;跟在墨渊身后走了几步,夙素忍不住问道:“阿暖真的是你表妹?”
&esp;&esp;墨渊没理她,没否认就当做他承认了,夙素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既然阿暖是你们的表妹,你们又知道灵石在这个岛上,为什么早不来,这时候来呢?”
&esp;&esp;墨渊终于停下了脚步,与她对面而立,在夙素清亮的眼眸注视下,墨渊倒是没敷衍她,“两个月前,墨家收到了来自唤狼岛的信笺,是小姑姑的亲笔信。小姑姑十六年前就去世了,至死也没有原谅墨家的无情,她临死前写那封信,只是想为自己的儿女留一个能保命的退路而已,因为她知道,灵石对墨家意味着什么,只要有灵石的消息,墨家可以接受任何条件。”
&esp;&esp;夙素觉得心里有些憋闷,小时候听族长爷爷说起“华胥之墨”的时候,只觉得好传奇,好神秘,曾经心里还挺崇拜的,可是听了敖叔叔所言,又听了墨渊说的话,想起桑暖的决心
&esp;&esp;夙素回到桑暖的医舍时,天已经全黑的,医舍门前的灯笼还亮着,门也虚掩着,夙素轻轻推开,屋里没有人,后院隐隐透着光,不知道这门是桑暖特意给她留的还是如桑暖所说,这医舍的门是常年不锁的。进到屋内,夙素想了想,还是把门锁上了,才朝着内院走去。
&esp;&esp;那三间并排的小屋,其中两间住着秦家姐弟,还有一间的门大开着,里面点了灯。夙素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屋子不大,只看一眼就知道没人。和旁边两间的布局差不多,屋里也只有床和一张小茶几,床上铺好了被褥,床头放着一套浅蓝色的衣衫。
&esp;&esp;夙素走过去,轻轻展开看了看,那衣衫不似女子的罗裙那般繁复,但也不像她身上穿的这套短衫这么简陋。夙素刚刚才在墨渊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现在看着手中布质柔软,简洁大方的衣服,不禁暗暗叹一声,还是阿暖细心,你真了解你表哥!
&esp;&esp;将衣服折好放回床头,夙素起身,朝桑暖的房间走去。房间的门关着,夙素轻轻敲了两下,桑暖轻柔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门没锁。”
&esp;&esp;夙素稍稍用了点力,门果然开了。桑暖正背对着她在收拾床铺,夙素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桑冷的人影,问道:“桑冷呢?他的毒解得如何了?”
&esp;&esp;“那些蟾蜍的毒性霸道,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如何解,所以就用我的血给他驱毒,可惜,我的血毒性也烈,以毒攻毒很是伤身,他身体里的毒现在已无大碍,就是身子还虚弱,需要好好调理,你都说你住我这里了,我也只能把他赶回去了。”
&esp;&esp;桑暖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揶揄之意,不过和墨渊刚才摔门一比,实在不痛不痒。不过桑暖前面的话,还是引起了夙素的注意,“为何你的血会有剧毒?”
&esp;&esp;她记得二姨母说过,制毒之人,多少会受到毒物侵蚀,所以他们也会给自己炼制各种抗毒的药,最后血之中都会带有一些毒性,当然也比普通人更能抵御毒物,但是血中含有剧毒,这倒没听姨母提起过。
&esp;&esp;桑暖收拾好了床铺,朝着夙素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回道:“母亲去世得早,留给我的只有那些书,小时候被欺负怕了,就想着能长点本事保护自己和阿冷,但是当家的是不会让我习毒术的,所以只能偷偷在自己身上试了,久而久之,就百毒不侵了。怎么样?羡慕么?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esp;&esp;桑暖说到后面竟是笑了起来,夙素却越听越心酸,桑暖现在才多大,看起来都不到双十,那是从多小的时候开始使毒制毒?这其中若是一个不慎,她哪里还能活到今日,即使是死,怕也是死得极为痛苦吧。小时候的生活到底悲惨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在一次次毒物侵蚀之下,还要一遍遍去试?
&esp;&esp;房间里只有桑暖一个人的笑声,夙素只是蹙着眉沉默地站着,最后桑暖终于也不笑了,房间里倏地安静了下来,夙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桑暖却很快恢复了平时那温柔平静的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迎战澹台夜冽?能不能,晚两天?过两天桑冷的身体应该能恢复五六成。”
&esp;&esp;为什么要等桑冷?在各种权利纷扰交织的京城成长起来的夙素,瞬间明白过来,“你想让他借此机会立威?说实话,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逞强。阿暖,我知道,这个岛原来是属于你母亲的,你做这么多,是不是想帮桑冷把这个岛夺回来,拥立他做岛主?”她今晚听了墨渊的话,多少猜到几分桑暖的心思,她杀了那三个人,自然有报复这么多年来欺侮之仇,但是更多的,还是想借此机会夺权吧。
&esp;&esp;夙素问得很直白,桑暖嘴角的笑有些僵,却没回答她的话,夙素也不需要她回答,沉思了片刻,说道:“阿暖,之前杀人的事,不管你是如何和易当家说的,此事我都不会再插手,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现在我还你第二个人情,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听不听,在你。”
&esp;&esp;桑暖敛下了唇边的笑,看向夙素的眼神锐利了几分,带着探究,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夙素的话。
&esp;&esp;“我夙氏一族兴盛千年,不管是名声还是兵力都足够开国立业,根本不需要屈居人下,但是夙家从未这么做过,只是择明主从之,辅助其治国,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esp;&esp;桑暖摇了摇头,她确实不明白为什么。正如夙素所说,夙家的名声极好,手下强兵猛将无数,在乱世之中,常年混战,多少人自立为王,但是夙家依旧故我,择主从之,不仅她想不明白,相信天下间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吧。
&esp;&esp;夙素只是坦然一笑,平静地说道:“夙家有家训‘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夙家虽然人才辈出,但是却从未出过治世之才,要开创盛世,并非人人可为,夙家正是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选择。你应该明白,桑冷并非岛主的最佳人选,若我没有猜错,唤狼岛那几艘战船,也是当年你母亲留下的吧。如今唤狼岛沦落至此,就是庸者上的后果。”
&esp;&esp;桑暖脸色一沉,说道:“桑冷并不是庸者!”
&esp;&esp;夙素耸耸肩,笑道:“我没说他是庸者,我只是说,换狼岛还有更好的选择。”
&esp;&esp;“我会助他的……”
&esp;&esp;在夙素那双清透的眼眸直视下,桑暖的声音越说越小,夙素叹了一口,反正都说了,不妨说透,至于最后如何选择,那就与她无关了,“你错了阿暖。你也说了,桑冷并不是庸者,那么他就有自己的想法,也许一开始,他并不想要那个位置,但是在那个位置上待久了,一切就变了。你不可能完全控制得住他身边的人,就像项二爷这种墙头草,或者出现其他的奸佞小人,你当如何?辅佐之臣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他想要做得更好,但他没有那个能力,他不是傀儡不可能一直听你的,慢慢的,一切就会脱离你的控制。你若真是为他好,应该一开始就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只有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才能真正的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桑暖,好好想清楚。”
&esp;&esp;这一次,桑暖没有找话来反驳她,看到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夙素微微一笑,眼里的凌厉之色早已褪去,伸了伸腰,懒懒地说道:“这么快就亥时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早点睡,阿暖。”
&esp;&esp;夙素说完,便转身走了,走得潇洒,这一夜,相信她也睡得很安稳。只是与她相对的房间里,烛光一夜未灭。
&esp;&esp;这一夜确实是夙素这么多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之前在海上飘了大半个月,后来又窝在那小小的软榻上睡了几日,她全身的骨头都疼,好不容易睡在又软又暖和的床上,怎么不叫她心情舒畅。
&esp;&esp;换上了桑暖为她准备的新衣衫,夙素神清气爽的出门,门刚一拉开,夙素便看到门前那道清丽的身影,她眼底有些青黑,眼神却无比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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