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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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苏离邀请安陪她一起出去附近的超市采购，安欣然同意。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可是热气仍是居高不下，在经过一条马路的时候，有一帮人围在一幢房子下面，外面停着几辆警车，里面拉着几根警戒线。安和苏离停下，看着警察从楼道里抬出一个麻袋，顿时旁边的人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是警察忽略了还是马虎，在走到离警察还有一米的地方，麻袋开口的绳子竟然散开，掉出了满是红色液体的断手，五个手指象九阴白骨爪一样的蜷缩着，显示着主人生前正紧紧的抓牢着什么。

虽然警察马上把那个断手塞回麻袋，但是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尖叫，场面顿时混乱。安赶紧拉着吓呆的苏离走出那个地方，停下来却发现苏离脸色惨白的发青，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安有些怕这样的苏离，那张美丽的脸上，此刻扭曲着恐惧愤恨和心痛。

等到警车呼啸着开走后，人群还饶有兴致的围在一起讨论，陪着苏离的安也渐渐知道了，这是一个情杀，死者是凶手相恋多年的女友，说好今年结婚，但今年在女友换了工作后，傍上了一个有钱人，于是提出分手，心里不甘的男人就杀了她报复。说的人抑扬顿挫，好似亲眼看见一样。苏离却在他们的讨论声中，失声痛哭。

那天什么都没买，苏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安曾三次站在苏离的门外，里面只有低低的哭泣声。

傍晚，天黑的很快，安打开房门，昏暗的客厅里，电视荧幕一闪一闪的发着刺眼的白光。苏离坐在阴影里，玻璃桌上的烟灰缸里，有着还冒着烟气的烟蒂，长长的头发披泻在胸前，眼神疲倦。

“苏离……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安没有对这样的苏离抱以侧目，在她心里，所有女人都应该有脆弱一面。

“好。”苏离的声音有着哑哑的沙音，有别于平时的软软音。

安的厨艺并不好，蛋炒饭的蛋整片整片的，有这饭粒都还抱成一团，还没有散开。“尝尝，虽然不怎么样。”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作品放在苏离面前，自己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谢谢。”

“谢啥，我用的还是你的食材。”

“有个人……真好。”

电视里正播放着家庭暴力的画面，里面传出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安看到苏离握调羹的手，绷紧的可以看见手背突出的青筋。眼球有着微微的突出，直直的瞪着，忽然的，很突然的，苏离拿起桌上的那盆炒饭猛的砸向电视，玻璃夹者米粒，在电视嗤嗤的火花中，纷纷落地。安有些微张着嘴巴，看着脸色有些扭曲的憎恨的苏离。

“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还要缠着我。”苏离蹲□子，坐在地板上，蜷缩着哭泣。

安走过去抱着她，“苏离没有人缠着你，没有人，只是你自己放不过自己。”苏离在安的怀里哭了好久，在她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安起身倒了杯水，苏离喝下后没多久就开始昏睡。安把苏离拖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就离开了。那杯水里，安加了颗安眠药。

第二天，客厅已经打扫干净，只是破损的电视再也不能使用了。苏离光着脚在客厅里看了很久，推开安的门，轻轻的在熟睡的安的额头吻了吻“谢谢你安。”

“苏离，你醒了？”安睁开眼，眼神稍微有些茫然。

“是，你要什么早餐，我去准备。”微笑的苏离，依旧那么温婉。

“都可以。”安笑了笑，看着苏离出去，躺回枕头，安知道这是苏离的外壳，她柔软纯白的灵魂躲藏在里面，小心翼翼地爬行。这个世界，谁都不容易。

那天，苏离和安再次走出家门，在附近的超市，苏离推着购物车，安跟在旁边。苏离手不停的从货架上拿东西放在车里，有些惨白的脸上，在超市白炽的灯下笑的温和，可是眼神空洞。

“看，这里，我曾经把这些东西的包装撕掉，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走了出去。”在一个货架和货架的转角，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苏离站在那里，声音有些兴奋。

那天安忽然很心痛，苏离的声音像一把刀扎进了她的胸口。一把迟钝的冰冷的刀，插入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苏离抬起头，白白的脸上忽然很无助，“我希望被抓住，又害怕被抓住。”

当离开超市的时候，一场暴雨终于忽然而至，沉闷的大雨声音，让这个城市象一个空洞的大容器。

“我们淋着雨回去吧。”安忽然提议道。

“好，我从没干过这种事情。”文静的脸上，有着诡异的兴奋。安忽然觉得，苏离是如此寂寞的人。

那一天她们每人提着一袋东西，奔跑进透凉的纱雾中。雨珠在黑发与脸颊上亲昵地打滚，心头有种沉闷和巨痛。

在房子的门口，苏离忽然安静的问安“你心里有那种长久的坚持的温柔的勇敢的真诚的感情吗？”

安拿钥匙的手微微的僵硬着，默然了很久，在钥匙转动咯哒一声的时候，“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因为没有答案，所以她们彼此孤独。

她们放下东西，踏着湿漉漉的足迹，进了各自的浴室，安出来的时候，苏离穿着居家服正蹲在地板专心的擦着，这个时候，安用手拉着浴巾安静的看着。终于发现安存在的苏离抬起头，“你知道我见不得肮脏。”

安回去换了一套睡衣，安光着脚跳到沙发上，看着苏离一遍一遍的用湿布来回的抹着光亮的地板。窗外的雨慢慢的小了下来，但是天色依旧阴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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