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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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1页）

&esp;&esp;可是没有人应他。

&esp;&esp;他一直拍着门，一直哀求着，泪水把整个胸膛浸湿，像在水里沥过一遍。

&esp;&esp;“让我进去……”他慢慢滑倒下来，额头抵在门上，一遍一遍地说，声音越来越虚弱，“让我进去……”

&esp;&esp;“先生！”有护士跑过来，扶起来昏过去的周衍。

&esp;&esp;夜像浸了油的纸，潮湿且透明。周衍猛然醒来。

&esp;&esp;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处于一种惊惶震颤的状态里。身体里各种情绪如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潮水，激烈碰撞，夺走他的呼吸，让他想用刀撕裂血肉，换得一丝空气。

&esp;&esp;他浑身颤抖着，下床去往许盈的病房。

&esp;&esp;病房门半开着。

&esp;&esp;许父不在，许母在旁边打瞌睡。

&esp;&esp;周衍悄无声息，一步一步地靠近病床。

&esp;&esp;触及许盈过于年轻的面庞，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被电击了似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esp;&esp;指尖轻轻抚摸着她年轻的面庞，他急速地喘息了一下，似乎是喘不过来气。

&esp;&esp;许久许久，他艰难地抬腿走出房间。

&esp;&esp;他想要拿出手机，四肢抖得太厉害，拿了好几下才把手机拿出来。

&esp;&esp;电话接通。

&esp;&esp;他说：“检查一下……检查一下阿盈的……骨龄。”

&esp;&esp;空气里掺杂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和阴阴凉凉的药味。

&esp;&esp;医生把检查报告递给周衍，“检查好了。”

&esp;&esp;周衍接过报告单，他深吸气，缓缓地打开报告单。

&esp;&esp;目光定在检测结果上，周衍滞住。

&esp;&esp;骨龄：十八。

&esp;&esp;十八。

&esp;&esp;刹那间，他胸腔里激烈翻涌着惊涛骇浪，紧接着巨大的欣喜汹涌地席卷而来。

&esp;&esp;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地笑出声来，然而笑着笑着，他的眼泪流却缓缓溢出。

&esp;&esp;医生困惑地挑高了眉，刚才周衍欣喜若狂，那么地高兴，可是慢慢地他眼里的喜悦被一种彻骨的绝望和痛苦所代替。

&esp;&esp;医生从未见过一个人那么高兴过，也从未见过一人那么痛苦绝望过，就好像从天堂跌入了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一样。

&esp;&esp;“你……你还好吗？”医生问。

&esp;&esp;周衍仿若没听见，绝望凄厉地痛哭，像是要把心脏呕出来。

&esp;&esp;一口血顺着眼泪从他嘴角滑落，他弯下背脊，仿若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骨架一下子崩塌碎裂。

&esp;&esp;周衍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他用指腹抹了一下眼底。

&esp;&esp;干涸的眼底只剩泪痕。

&esp;&esp;他已经流不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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