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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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下旬，就快进入三伏天的时候，老爷子穿着一件厚重的外套，送着方琴她们上车，等车子开远了，才转过身看方凯明。“部队肯定比家里辛苦，我希望你能多坚持几年，在里面多学点东西。”老爷子语重心长。方凯明拎着行李包，看了眼远处已经在集结的大巴，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向了车旁登记的男人。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左边胳膊，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以前是太宠这孩子了，希望他出来后能有所长进吧。胳膊上的伤，是那天晚上方凯明用家里的水果刀划伤的，如果老爷子睡得再熟一点，就不止是被划伤胳膊那么简单了。方凯明从小被孙喜艳惯大发了，心里受不得一点委屈，方琴白天给他和他妈那么大难堪，他畏于方可露，不敢去找发表情麻烦，只能半夜三更去找老爷子。毕竟白天要没有老爷子在一旁默许，方琴根本不可能顺利说出那番话，孙喜艳也不可能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脸。年轻人的力气奇大，幸而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跟人和面练过几年工夫，才躲过了致命的一刀。老爷子年岁大了，要是平常人遇到这种事，恐怕早怒不可遏的报警把方凯明抓起来了，可老爷子看方凯明被吓得那副怂样，冷静下来思考了下，决定跟他谈个条件。那条件就是，只要方凯明去当兵，他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不追究，并且永远不把这事告诉别人。方凯明当时可能真的是被吓到了，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的条件。老爷子很清楚方凯明有多混，跟他爸年轻的时候简直不相上下，老爷子没能管好儿子，唯一的孙子却一定要他出息。来时路上一帆风顺，回去的路上一波三折，大巴坏在了半路上，沈汀三个人拖着行李，走在路上，等着能顺一程的公交车。烈日当空，路上除了行路树，并没有遮挡的东西，三人满头大汗的拎着行李，一边走，一边注意路上来回的车辆。被热得实在受不了，沈汀已经不央求能遇到公交车，出租车也行，只要车里有空调就行。约莫走了二十分钟，才有一辆公交车晃悠悠行驶过来，三人眼睛一亮，抓好了行李，站在路边对着公交车狂挥手。公交车如三人预想中的停了下来，沈汀又是你！戴着眼镜的男人见沈汀望向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双手紧张的攥了攥，嘴里却很小声的反驳：“不是我啊，你看我这么老实，不可能做那种龌龊事的。”他说完，朝鸭舌帽男看了看。虽然眼镜男说的没错，他看起来这么胆小，而且一脸老实相，不可能做那种事，但是沈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她不像笨人，没想到这么缺心眼，鸭舌帽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出其不意，一把抓过男人的手，摊开在沈汀面前。“他手上有你腿上牛仔裤的颜色，颜色很明显，你眼睛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能看清楚。”他好毒的嘴，沈汀抽了抽嘴角，先不去计较他的嘴欠，定睛去看男人的手，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男人手上的确有一层浅浅的蓝色。沈汀腿上的牛仔裤是方琴从小镇上三十元一条买给她的，价钱摆在那，质量当然也好不到哪去，生听从村里离开的之前曾经用水洗过一次，没搓两下，整盆水就被染蓝了。这么能掉颜色的牛仔裤，手在上面只要来回摸几遍就能染上颜色，沈汀目光上移，看着眼镜男躲闪的眼神，依然明白，刚才就是他在猥琐她。没想到啊，越是老实的人，越是猥琐，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请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手抽还是癫痫？”沈汀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看着眼镜男，直把他看得不敢直视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看你长得漂亮，所以忍不住……”磕磕巴巴的，眼镜男低头紧张的扣手指，声音慢慢委顿下去。沈汀被他气笑了，“合着长得好看就要被你摸啊？”“不是，我我，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就完了？”沈汀冷哼一声：“我们公了还是私了？”公了就是报警的意思了，男人瑟缩着看了沈汀一眼，“怎么私了？”当时是要钱了，沈汀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块钱，要不然我们就警局见，你二选一吧。”不待眼镜男做出反应，鸭舌帽男发出一声嗤笑。沈汀看了他一眼，回了声嗤笑，“很好笑么？精神损失费而已，有些人手龌龊，有些人精神龌龊。”别怪她嘴毒，怪就怪是他先让她不爽的。帽子抬起，鸭舌帽男露出一个下巴和鼻孔，从帽子下看了沈汀一眼，没等沈汀看清楚他长得什么样子，他已经低下头去了。“牙尖嘴利。”与穿着不相符的清冽男生从帽子下传来，沈汀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和他计较，先拿到钱再说。可能是怕在车子上遭到众人的围观，眼镜男掏出钱包，翻了又翻，连一块零钱都翻出来了，只有358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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