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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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3火树（第2页）

&esp;&esp;不管怎么说，落拓亦有落拓的浪漫。

&esp;&esp;袤林南是广袤的平原，也就是教科书里常说的寒带黑土地，大河滩位于山地向平原过渡的河道拐弯口，莫依莎河由此向西，镜子湖和河道在一条线上——只要继续向前深入，那随着地势平缓，火山熔岩冲到山下，堵截河道，围成天然的湖泊。

&esp;&esp;大河滩周围一圈景区，国道省道南北两条，距市区不到一小时车程，这种便利使它成为袤林近几年发展最快的县城。鸽子笼样的居民楼渐渐多了起来，宾馆、中学、医院，骑摩托的蓝骑手，这些熟悉的城市化标志楔进这片土地。

&esp;&esp;江澜对这里很熟，她还记得家里饭馆所在的那条街，门面跟烧烤店挨着，夏天时老居民楼的人常来借桌子打牌……怀念大概就是这个味道——她嗅着故乡的亲切，轻车熟路找到摆渡点，正好有一辆等着十一点发车，桃桃大呼走了狗屎运，恨不得抱住两位菩萨亲一口。

&esp;&esp;“两位姐姐，月底我们的号就搭起来了，一定要来看啊。”她飞快撕下便签，刷刷两笔，再双手递上。

&esp;&esp;看着好中二啊，江澜有点想笑，接过来放进置物盒，关照着加了暖宝宝buff才勉强站直的悠悠，“你们到镜子湖找李力李把头，他妹妹开了个家庭民宿，好像叫家乐，冬捕完了队里都拿鱼去他家开灶，拍出来好吃有趣又不会受苦，嗯，就看你们能不能说动他们拍全程了。”

&esp;&esp;职业生涯第一次被本地人带飞的感觉有点爽，在桃桃全程呜呜呜汪汪汪的感谢声中，不怎么说话的悠悠好像现在才灵魂归位，九十度鞠躬附带语出惊人，“谢谢姐姐！姐姐们百年好合。”

&esp;&esp;“……”

&esp;&esp;“……”

&esp;&esp;车窗终于合上，看着远去的摆渡车，莫名其妙跟送孩子上学似的，方清樾总算放下一大桩心事，她重新仰下去，轻轻说：“十一点了。”

&esp;&esp;“我们去吃饭吧。”江澜开心说，“这附近有个商场，有点老了，但店很好吃。”

&esp;&esp;“嗯。”湛蓝的天，光秃秃的行道树，光影不断在车窗上滑过溜走，清樾开始读那张透光的便签纸，她没忍住笑，“暴走的桃桃悠悠，还留了微信号。”

&esp;&esp;“噗，倒也不意外。”

&esp;&esp;方清樾舒服地合上眼睛，感觉自己快晒热了，嘀嘀咕咕：“你说……她们怎么看出来的。”

&esp;&esp;“我也不知道，”正巧等红灯，江澜摸摸她脑袋，手指捋开被压住的耳朵，低声说，“要不你加她微信问问？”

&esp;&esp;“……听上去很变态。”

&esp;&esp;又过一个路口，“阿澜，我感觉自己变老了。”

&esp;&esp;“嗯？”

&esp;&esp;“我不需要和生活折腾了，不需要一直一直跑，变得超级厉害，超级可靠，”清樾侧过脸来看她，“我想和你吃饭、旅游、看电影，想和你赖床上抱一天，这些变得太平常，而你从来没有拒绝我。”

&esp;&esp;“突然觉得自己……很平静，好像从青春伤痛片里醒了似的。”

&esp;&esp;地下停车场的抬杆扬起，明亮的天光被遮蔽，江澜吸了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缓和突然急促的心跳，“宝宝，今天的情话有点超过了。”

&esp;&esp;方宝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她看着江澜背光的面颊，暗色让空间变得更静也更稠密。

&esp;&esp;“而且，”她还听见女朋友这样温和地叹息：“你是长大了宝宝。”

&esp;&esp;“人总会遇到一些用自身经验和年龄不能解决的困境，包括我，发生了就沿着墙根哭啊跑啊跳啊，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可以过去，偏偏我不行，为什么是我啊……好没道理，”江澜看着后视镜倒车，“这时候无论是怪自己还是怪老天，恐怕都要执念很久吧。”

&esp;&esp;“可是就这样。”她顿了一下，重复道：“不公平，也没道理。”

&esp;&esp;“清樾，你不在意了，说明你向前看了。

&esp;&esp;“我们都向前看。”

&esp;&esp;是啊，怎么才能完成那段痛苦的破茧呢，承认自己力有不逮，承认自己失去，再统统走过它们，像踩过一路的枯枝败叶，抬头挺胸去做一个完整而普通的人？

&esp;&esp;方清樾想，退一万步来讲，我也不敢。

&esp;&esp;但这个过程就这样自然发生，一遍遍磨，一遍遍洗，捧着暖着，用两个寒冬走到了这一刻。

&esp;&esp;“江医生，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心动吗？”

&esp;&esp;倒车雷达响了，滴——滴——滴，像某段心电监控。

&esp;&esp;“你当时告诉我，这都……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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