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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3页)

&esp;&esp;宋简仰起头,匀平呼吸,“他让我松手,我就松手,我还配要你吗?啊?”

&esp;&esp;纪姜抿住嘴唇:“你就没有想过,是我不配你吗?”

&esp;&esp;宋简忍痛笑了笑,“傻呀,我自诩才智无双,无论是地方上为官,还是如今在内阁,除了你,逼我输了无数次,谁让我低过头,纪姜,我这一生,通共只看入眼你一个人。”

&esp;&esp;“纪姜,别听他的话!你好不容易过上清净自由的日子,别再被他毁了。”

&esp;&esp;纪姜凝这着宋简的眼睛:“他说得对,你要毁……”

&esp;&esp;“纪姜。你不是在六年前就已经毁了我吗?”

&esp;&esp;他的声音里,似乎也有某种隐而不发的悲伤。

&esp;&esp;她哑然,其实有恩就有仇,在世为夫妻的恩仇哪里是辨得清楚的。

&esp;&esp;“纪姜,别跟他废话!”

&esp;&esp;说完,一把捏住宋简伤处,反向一掰扯,宋简吃痛,一下子失了力,扣在纪姜肩上的手被迫松了开去。顾有悔趁势将纪姜拽回了自己身后。

&esp;&esp;“说这么多话,无非就是想要她回心转意,呵,宋大人,你是当朝内阁辅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当年说出的话就不该后悔,你说了,十两纹银,就把她卖给我,白水河边上我给了你十两纹银,你合该认你当年说过的话,不要再和她有半分纠缠。”

&esp;&esp;他仰头叹了一口气,面上流露出一丝多少有些无奈的自嘲。

&esp;&esp;他没有回应顾有悔的话,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姜。

&esp;&esp;“我若后悔了呢。”

&esp;&esp;纪姜还不及说什么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已到正云门前,在宋简身旁拱手道:“宋大人,陈阁老和其他几位阁臣大人已经在东暖阁等您多时了,使奴才来瞧瞧,您可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esp;&esp;宋简这方回过头去,抬手摁住将才伤处。

&esp;&esp;“请几位大人再略候,宋简这就过去。”

&esp;&esp;说完,他立直身子,对纪姜道“我要走了,纪姜,记住我今日跟你说的话。”

&esp;&esp;“宋简,你今日……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话。”

&esp;&esp;他本已跟着司礼监的人行出去一截子雪路,听见背后追来的这一句,又停了下来。人却没有回头。广阔的天地间,他的背影被雪地衬得深鸣。

&esp;&esp;“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话吗?从前有恃无恐,总觉得你要赎罪,你要把你自己交付我给我,我就能理所当然的拥有你,折磨你。可是,当我们的孩子丧身在大火里,当你被我身边的女人伤得千创百孔,当您真正死心的时候……我才明白,我理所当然地揉碎了你。而且……“他仰头笑了一声,叹道:“好像后悔,也没有用了。”

&esp;&esp;他垂头。雪风牵起他朱红官服的一角。

&esp;&esp;纪姜的父皇,曾经拉着纪姜年幼时的小手说过,“那些身着朱衣,头戴乌纱的人,是离皇族最近的臣民,无论他们有多么高傲的姿态,有多么博大的胸怀和抱负,最后,都是要被皇族收敛到囹圄之中。

&esp;&esp;这个囹圄不是真正的监牢。至于它究竟是什么,纪姜当年不明白,此时从宋简的背影之中,却似乎想出些眉目了。

&esp;&esp;“听说,万岁的大事了之后,许太后要替你相看,换作从前,我定嗤之以鼻,一笑了之,不过如今,纪姜……我心里,有三分怯怕。”

&esp;&esp;司礼监的人已经行到前面去候着了。雪风穿过宫道越刮越大,他将才未她扶正那根银钗又松落下来,长发失去桎梏,随风扬起,隐隐约约似乎在呼应着他扬于雪地上的官袍一角,朱色的纱绸印着白雪,入眼残酷。此时就连风里的梅花香气都带着一丝血腥气。

&esp;&esp;“今日的确冷。齐贤斋席面,留给你去消寒。走了啊,纪姜。”

&esp;&esp;

&esp;&esp;皇帝的大婚之期定在了二月初。宋简却在一月底的时候离京,下南方巡查地方的矿税改制去了。纪姜听邓舜以说起,阉党一派的官员对民间新起的司矿仍以高税置抑压,巧立各种名目,盘剥矿户。这一反扑,使朝廷的税制陷入了被动。地方上的矿民因抵抗被打死打伤的人甚多。

&esp;&esp;地方早有折子递入帝京,奈何司礼监掌控在梁有善手中,无论奏章和票拟如何递进,下来的旨意却都是政务上的日常批复,没有一道是制裁这些酷吏的。

&esp;&esp;帝京的局势虽未全然稳定,但宋简权衡之后仍决定亲下南方。

&esp;&esp;邓舜宜跟纪姜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绘春堂将好送来宋简命会人重新装订的经折装的《窥金记》。用材之考究,连封本上的定石都是精挑细选,品质上层芙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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