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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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陆追将阿六叫来，问：&ldo;如何？&rdo;&ldo;去看了，季灏一直被曹叙的人关押着，&rdo;阿六道，&ldo;听说平日里也不说话，除了吃饭就是自己运功疗伤，那妙手空空还是空空妙手，压根就没派人去救他。&rdo;这师父当的，也是一绝。陆追道：&ldo;嗯。&rdo;&ldo;爹，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rdo;阿六盘起一条腿坐在床边。陆追道：&ldo;他冒充我，我自然要多问两句，先前一直没顾得上，现在横竖也没事做。&rdo;&ldo;那要审吗？&rdo;阿六道。陆追想了想：&ldo;问一问也成。&rdo;陶玉儿从门外进来：&ldo;不准。&rdo;陆追道：&ldo;夫人。&rdo;&ldo;一个不得志的盗墓贼，有什么好审的。&rdo;陶玉儿道，&ldo;好好养你的身子。&rdo;陆追道：&ldo;先前是他主动建议空空妙手前辈，可以同冥月墓联手，夫人不想知道缘由吗？他久居北海，理应与这中原武林毫无关系才对。&rdo;陶玉儿将药碗递给他。陆追捧在手里，继续道：&ldo;就问一问，不然夫人同我一道去吧？&rdo;-执念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陶玉儿道：&ldo;你这倔脾气，可当真是随了你娘。&rdo;陆追趁机道：&ldo;多谢夫人。&rdo;&ldo;我可没答应，谢什么。&rdo;陶玉儿笑道，&ldo;若被澜儿与你爹知道，怕是又要怪我。&rdo;陆追道：&ldo;就看一眼。&rdo;&ldo;这般心心念念的，旁人听到了，还当你要去看什么好东西。&rdo;陶玉儿拗不过他，只得答应，&ldo;这可是你说的，就看一眼。&rdo;季灏这段日子一直被朝暮崖的人看着，就关押在离客栈不远处。待到日暮西山，四周都暗下来时，阿六很快就将他带了回来。看那一身白衣尚且干净，身上也没伤痕，这段日子该是没吃多少苦，就是脸色有些异常，不是寻常虚病之人的苍白或蜡黄，而是隐隐泛着青黑色。陆追方一进门，心里便微微一怔‐‐看这模样，怕是中毒已有了一段时日。季灏冷冷看着他。阿六抬了一把椅子，让陆追坐在对面，又将火盆拨弄得更加旺盛了些。季灏道：&ldo;你是来杀我的？&rdo;&ldo;我都不认识你，杀你作甚。&rdo;陆追一笑，&ldo;分明就是你主动出来冒充我，若论敌意，也该是我对你。&rdo;季灏闭起双目，不愿再多言。陆追问：&ldo;为何想要我的命？&rdo;季灏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带着一丝挑衅道：&ldo;因为我也喜欢你那心上人，这理由如何？&rdo;话音刚落，陶玉儿便挥袖抬手，一道掌风凌厉而出，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带着半边身子都歪向一边。阿六在旁倒吸冷气。季灏唇边溢出血丝。陶玉儿道：&ldo;明玉在问你话，若再胡言乱语，不用等你体内剧毒发作，怕就会命丧此处。&rdo;季灏抬手擦了擦脸，火辣辣的疼。陆追又重复了一遍：&ldo;为何想要我的命？&rdo;季灏与他对视，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阿六莫名其妙道：&ldo;我爹都说了不认识你，你到底能不能听懂？&rdo;季灏一字一句道：&ldo;即便我杀不了你，师父也不会放过你。&rdo;&ldo;你是说那位空空妙手前辈？我一样不认识。&rdo;陆追道，&ldo;严刑拷打的事我不做，不如这样，你定然也有想从我这里知道的事情，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如何？&rdo;季灏冷笑：&ldo;我只对墓葬与机关有兴趣，你能拿什么和我换？&rdo;陆追道：&ldo;冥月墓。&rdo;季灏脸上的表情一僵。冥月墓。那是这世间每一个盗墓者都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地方。&ldo;你既然同鬼姑姑有来往，理应知道那里是陆家的祖坟。&rdo;陆追道，&ldo;你若当真对墓葬与机关感兴趣，那我能拿来同你换的东西还当真不少。&rdo;季灏犹豫片刻，道：&ldo;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rdo;陆追点头：&ldo;好。&rdo;季灏道：&ldo;冥月墓的地下宫殿，当真被封死了吗？&rdo;陆追道：&ldo;没有。&rdo;季灏眼底发出亮光来。陆追继续道：&ldo;江湖传闻并没有错，只要拿到红莲盏，便能打开冥月墓。&rdo;季灏迫不及待道：&ldo;那红莲盏在何处？&rdo;陆追提醒他：&ldo;这是第二个问题。&rdo;季灏道：&ldo;你问，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rdo;陆追手里捧着暖炉：&ldo;这问题我怕是已经重复了三次，既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rdo;季灏道：&ldo;只有你死了，萧澜才肯无牵无挂同师父一道回北海。&rdo;陆追点头，爽快道：&ldo;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的确不知冥月墓失窃的红莲盏在何处，多年前我接到消息赶往暗室时，那里已是血流成河，被人屠杀过一轮，我也一直在找，却至今也无消息。&rdo;他这话倒不算说谎，红莲盏有一对，冥月墓那个确实丢了，而陶玉儿手中的，本就是萧家的。季灏看似有些失望。陆追道：&ldo;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是如何与鬼姑姑搭上的关系？&rdo;季灏道：&ldo;我一直就想探得冥月墓的秘密，因此只要有机会出海，就会去冥月墓附近，也是由此才会认识鬼姑姑。&rdo;他自幼便痴迷各种机关与墓葬，机缘巧合碰到传闻中的空空妙手，自然大喜过望拜了师父。细说起来，空空妙手初时对他其实算不错，不仅教盗墓之术，还给了他北海孤阳岛，让他能做个潇洒的翩翩公子哥。只可惜季灏却远不满足于此，对墓葬研究得越多，野心就越大，甚至想要继承空空妙手。对他这种想法，空空妙手自然是不满的，也断然不会答应将祖传绝学教给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反而更加疯狂地想要将亲孙儿找回来。师徒俩的关系也因此变得疏离，甚至一年也见不到一回。季灏心灰意冷，却越发想要证明自己，他疯魔游走在这世间诸多古墓内，虽说手艺精妙，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空空妙手，很快身体就被尸毒浸染，伤了五脏与心脉。&ldo;我活不久了。&rdo;季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ldo;可若不能亲手将冥月墓打开，此生又有何意趣？&rdo;阿六抽抽嘴角，他天生就是一个能拿起能放下的人，心中从未有过过多执念，因此也实在很难理解此人的想法‐‐刨不到我爹的祖坟你这一生就没了意趣，什么思路。季灏道：&ldo;空空妙手不需要有任何感情，任何牵挂，他们只需要沉迷机关与墓葬，就像我现在这样。&rdo;话说到后来，语调里难免又染上了怨恨与不甘，自己分明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何偏偏要萧澜？陆追继续问：&ldo;既然空空妙手不需要任何感情，那你又为要冒充我，就不怕他当真对你心生情愫，反而坏了空空妙手的计划？&rdo;季灏道：&ldo;待他步入局中，心甘情愿回北海后，我自有办法让他对我绝望，对这世间所有的感情绝望。而作为交换条件，师父会给我《灵云杂记》，那是除去空空妙手外，这世间最精妙的机关法。&rdo;看着他满脸的贪婪与向往，陆追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执念太深，便会吃人，疯疯傻傻痴痴癫癫，不管不顾，只活在自己虚构出的梦境里，换来旁人一声唏嘘。出了小院后，陶玉儿问：&ldo;你打算如何处置他？&rdo;&ldo;也轮不到我处置。&rdo;陆追回头看了一眼，道，&ldo;看他的脸色，若还要往墓道里钻，只怕神仙难救。现在被关押起来，反而对他的身体最有利。&rdo;陶玉儿点头：&ldo;回去吧，夜也深了，早些歇着。&rdo;陆追叹气：&ldo;冥月墓可当真不是个好地方。&rdo;陶玉儿替他裹紧大氅，没接话。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山中白雾凝成露珠，从石壁上慢慢下滑，浸出一条湿漉漉的水印。鬼姑姑道：&ldo;你可想好了，当真要随我回去？&rdo;萧澜道：&ldo;姑姑不想查明真相吗？那怪物能在墓中来去自如，这么多年却从未被人发现，现在既然让他跑了，指不定何时就又会回来。有备无患，总好过措手不及。&rdo;鬼姑姑一语不发看着他，眼神幽诡。&ldo;我承认其中私心，的确不想让姑姑碰明玉。&rdo;萧澜坦白，&ldo;也是因为现在他身边有陆前辈保护，我才能安心回来，同姑姑商议下一步计划。&rdo;鬼姑姑冷笑：&ldo;你倒是有胆子说。&rdo;萧澜道：&ldo;我说过了，在未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之前，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他，反而是姑姑一而再再而三，在触碰我的底线。&rdo;黑蜘蛛靠坐在洞穴口，面无表情听他二人交谈。&ldo;看来当真是我低估了陆明玉的手腕。&rdo;鬼姑姑坐在椅子上，像是在自嘲。萧澜语气放缓：&ldo;我只想先将冥月墓里的事情查清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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